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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人类的故事

孙彩文
分类: 读书叙事
更新于: 2018年3月22日 08:39

那何尝不是一场相遇

哪怕一只怯怯的小鼠

请相信它的到来

都是有原因的

也许,我是说也许

会发生一个影响人类的故事

——王建彬

 


 

01“分离”和“悖论”(文/郑昌军)

昨晚睡得太晚,今晨醒来趴在被窝结合微信群在做自己“曹妃甸教师勇气QQ群”的微弱引领,爬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吃完饭第一时间打开微信,就读到彩文老师的《独处于道》,触目惊心的同时,再次体验到彩文老师的无私而宏大的教育情怀。

一直想捕捉心灵的感受,究竟群里发生了什么从而让我有“分离”的感觉?为什么有些事情与“群文化”“共读”“引领大家”发生了背离?我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没有清晰的头绪,所以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晚上再看到彩文老师和小洪老师的发言,心中的感受才更清晰起来——群的中心,变成了我们少数几个人的舞台。

晓蓉的聪慧灵秀独树一帜,随之而来的有几位老师很快入门并登堂入室,这本来是可喜的现象。我时不时活跃一下气氛,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但自然的,我们这些人成了舞台的主角,而其他人成了旁观者。让一部分人变得优秀,这绝不是彩文老师建群的初衷,也不是小洪老师受邀的任务,更不是国珍老师推广《教学勇气》的目的。这个群的作用应该是步步为营,最终让更多人受益直至辐射全省全国。群里这些人,只是最早的受益者,而且要承担随后的辐射责任。而我们这些活跃分子,似乎忽略了还有更多人等待提升,自然霸占了群里的资源——包括小洪老师。

而这一现象,因《养心斋》的出现达到了顶峰。那天下午,我可是接到了邀请,只是晚上因琐事耽搁,没能赴约啊••••••

想到此处,我一身冷汗!——无意中,或者说得意中,我们忘形了吧?“分离”和“悖论”太可怕了!

用我自己浅显的语言提出我的想法:我们似乎应该努力推出新人了。让不断涌现的新人进入舞台中央,我们这些活跃分子协助小洪老师和彩文老师的引领做好伴读。就像班里的班组长,不要总是自己站在前边抢占和老师交流的话语权,而是在后边关注每一个需要到台前接受老师辅导和淬炼的新人。只是在新人不知所措要冷场的时候,我们以学友的身份起到我们应起到的伴读作用。这样最终我们会看到一个优秀的班集体,而不是几个优秀的学生。而整个班集体的学生辐射出去的能量,总比几个优秀学生更强大吧。

作为小洪老师的学生,不管我们提升了多少,伴随这种提升的,是辅助孙彩文老师、杨小洪老师、吴国珍老师完成他们对中国教育大情怀大心愿的责任!

【小洪点评】

吃完晚饭,入群。养心斋一事在继续发酵,读到了彩文的承担,读到了吴老师的关切,永清的无奈,还读到了其他朋友的沉默。感谢伟大的群,让我们在悖论中隐隐地感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伟大事物,让我们能够在悖论的时刻感受我们自己的生命状态和朋友们的生命状态,并为我们在格物致知的过程进一步认知我们自己。这让我想起《教学勇气》第二章关于恐惧的剖析:我们害怕直面交锋,因为“我们中许多人如此深地认同自己的思想,以至于进行竞争性交锋时我们所承担的不仅仅是争辩成败的风险:我们所冒的是失去自我意识的风险。”感谢伟大的悖论,让昌军敢于直面交锋,深刻地反思自己,并在反思中达到其思想前所未有的高度。

记得昌军说过,他不乏勇气,但身体亏欠太多,常常言不达意。其实,不是身体亏欠太多,而是他缺的是一个足够的刺激,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养心斋事件引发的争论,恰恰就是这个一个挑战,它把昌军激发起来,让他从悖论的角度,思考了群活动一个重要的侧面。我此时的感觉,与晓斌一样。我觉得,不管养心斋事件最后以何种方式推动群的继续发展,昌军今晚的爆发,一定可以载入群发展的史册。

02 鸡蛋、鬼是不是生命?(文/郑昌军)

上午,四年级的《科学》课,内容是《10、周围的生物》。本课的一大重点,就是如何区分生物与非生物以及生命的存在方式。

我讲课向来与课本若即若离的风格,引发了学生的踊跃提问。其中两个问题比较有意思。

1、鸡蛋是生物还是非生物?——引申: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

我先是启发学生讨论,但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小学四年级学生能够回答的。引申的问题,学生争论的最典型句式就是车轱辘话——“没有鸡,哪里来的鸡蛋?没有鸡蛋,鸡是怎么孵出来的?鸡又不下小鸡”。学生跳着脚拍着桌子争论,差点把屋顶撑破。

我拍手让学生安静下来,然后说出我的想法:现阶段暂时认定鸡蛋是非生物,因为鸡蛋阶段是不能生长发育、不能繁殖后代、不能制造或获取营养物质并将废物排出体外的,对周围的刺激也不能做出反应。(受精之后才具备生命迹象)

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可能讨论了上百年,但实际上大家是在割裂鸡的整个进化发展过程的前提下讨论的。从生物进化的角度说,绝对是先有鸡然后才有鸡蛋。

2、鬼,是生物还是非生物——引申: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有没有狐仙?

我也是先听取学生意见,大家讨论很热烈但都没有得出结论。部分女同学不怎么参与讨论,似乎有点害怕谈“鬼”。

我回答:假如说有鬼的话,那么生命的四个要素中,我们既不知道鬼本身是由什么构成的,也就不知道它如何生长发育,也不知道鬼是如何繁殖后代的,但很明显你们知道的鬼是能活动的,所以,还真不好说鬼究竟算不算生命。(哈哈,等于没说。但这些话里是有信息的。)

至于世界上究竟有没有鬼,有没有狐仙?我想从下面几点进行说明:

第一,对于我们没有见过的东西,既不要绝对认定没有,也不要绝对认定有。这是科学态度。

第二,对“鬼”这个概念的定义很模糊,不同人心目中有不同解释。

(1)如果指的是生命体中与肉体并存的灵魂,我可以肯定这个世界上是有灵魂的,也就是有“鬼”,否则就没有人类就没有生命体。现在大家最大的疑问是:生命在肉体消失(死亡)之后,灵魂是不是还存在?那我只能告诉大家我的观点:很可能存在。但独立的灵魂状态不是普通人肉眼可以看到的。

(2)如果“鬼”指的是《聊斋》或其他鬼怪电影中人那些吓人、害人的“鬼”,或人死后变成的僵尸类的东西,那我的观点是:虽然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但未必不存在。只是,未必是电影中塑造的样子。

(3)如果是指《生化危机》中的丧尸之流,那就更可能会变成现实。生化危机或许是人类违背自然规律过度发展最终绕不开的一个劫数。

第三,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狐仙?从理论上我认为是有的。人类从小练功,都可能练出特异功能,而人的生命不过几十年,最多不过百年。动物比人类更接近自然,更适应自然,它们比人类更容易感悟天地至理。如果有些动物灵性高从小修炼并且机缘巧合,极有可能修炼出法力道行,甚至脱胎换骨。那它们就完全有可能成为身体或灵魂力量远超一般人或动物的存在。神话传说中的神仙,传说中的“崂山道士”,未必没有现实基础。

第四,科学研究已经提出,除了我们生活的三维空间,还有另外的空间(比如四维空间)的存在。这些空间与我们生存的空间并存,但普通人在普通条件下无法穿越。灵魂(或“鬼魂”)是否属于能同时穿越两个空间的存在呢?我们只能保留怀疑,不能完全否定。

我知道,我这样讲解这些问题,如果放在几十年前,肯定会被扣上“宣传封建迷信”的大帽子,后果不堪设想。但现在,我在讲这些内容时,我感觉我是在让学生放开思维,保存无尽的想象能力。我的话未必是正确的,但留给学生自己去想象、去判断,保留一份好奇,不是很有意义吗?

我还有一种想法:“鬼”是吓人的,但“我的”学生不应该怕“鬼”。不管是真鬼还是假鬼,不管是外鬼还是内鬼,只要了解了鬼,心中坦然,外邪不侵。

恐惧,其实是自己吓自己。要克服恐惧,“说破无毒”是第一步。

我的观点、我的课,一定是有争议的,可能这就是属于我的“另类”。

元芳——亲,你怎么看?

发文后反思:

如果我们给学生一些不确定答案的东西让学生现在或将来去思考,是不是比把课本的知识点背熟了考高分更有意义?

都在讲“开放的课堂”,而我的课堂似乎没有边界。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在不太过背离课程题目的前提下,只要学生的思维能触及到的方向和距离,我们都可以往前探索。其实,这种课堂可能更适合中专或大学。

我认为学生的思维发展是不必太限定范围的,学生的想象世界,或许范围远比我们成人的更开阔更本真。只要不是强加的,顺着学生的思路做一些引申是可以的。当然,这其中有我个人对某些事情的看法,未必正确,但交给学生现在和将来去思考,我认为不仅不会伤害他们,反而会对他们逐渐形成独立的思想人格有好处。

我讨厌课本把很多根本用不着死记硬背的东西让学生死记硬背下来去考试,考好了就是学习好,考不好就是学习差,甚至以此评判出“好学生”和“后进生”。所以,我的课堂才与课本若即若离。我会完成课本内容,但课本内容真的只是个样子,它无法束缚我的思维,我也不会让课本束缚我的学生的思维。

叙事发出,引发轩然大波。支持者众,反对者也有。

有一位老师甚至认为我这样讲课大逆不道,是误人子弟。具体意见有以下几点:

1、瞎胡闹,一堂课糟蹋了学生时间,也没有个明确的教学目标;

2、我是老师也是家长,我若知道我的孩子在课堂上讨论这个,我绝对找你理论;

3、你在小学课堂这样做就是误人子弟;

4、持赞同观点的,是“人云亦云”“拍马屁”

这位老师最后连“有本事你改变考试制度啊,否则在这里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你让你的学生去上私塾啊”都搬出来了。

回应有好多,最主要的两次是:

(一)

你一直没回答我的问题:对何兆武说的话你怎么看?

下面我连周国平的话一起放在这里,你跟他们二位抬抬杠:

何兆武:何兆武在谈到【如今的大学为什么培养不出大师级人才?】时说道:我们那时候跟现在有个最大不同的点,就是老师随便你教什么,随便你讲什么,没有太限制。现在就是有一个教学大纲,实际上教师就成了播音员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何必找教师,不如找个播音员,而且也可以省钱,全国一个教师就够了。

周国平:中国现行教育的弊病有目共睹,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今日中国,教育是最落后的领域,它剥夺孩子的童年,扼杀少年人的求知欲,阻碍青年人的独立思考,它的所作所为正是教育的反面。改变是艰难的,牵涉到体制、教师、教材各个方面。但是,前提是澄清教育的理念,弄清楚一个问题:教育究竟何为? 

你是不是还认为紧扣课本和大纲教学生是正确的?你我究竟是谁把自己锁在小圈子里了?

(二)

不抬了,我发现你绕圈子跑得太快。你先把下边两件事弄清楚了我们再继续:

1.看看何兆武和周国平对现在教育的评论,谈谈你的看法。

2.你任着好几个群的管理,和彩文、小洪、国珍老师一样没报酬,但你有没有感觉你做的毫无意义?如果没意义,你为什么要做管理?如果有意义,你又为什么说我们的讨论没意义?

我说几位导师辛辛苦苦没有报酬,是说他们领导我们这个群,在没有取消考试制度的前提下,正在努力做教师“勇气更新”和“心灵突围”的工作,未来的方向就是制度突围,你怎么把我的意思扯到“自我标榜”上了?你的这种频繁的跑题和偷换概念,我真的是追不上。

所以,如果你能按逻辑守规矩,我喜欢陪你抬杠,因为思想碰撞真的能让人明白道理从而提升进步。但如果只是为了抬杠而抬杠,不正面讨论只是否定别人,实在不行就绕着圈子跑,甚至牵连到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比如让别人“改变制度”之类的,那抬杠就真的没有意义了。

(参与进来的足有十多位老师,整个辩论足有两万字,这里整理的只是一小部分。)

【小洪点评】

一日不入群,上百条记录,洋洋大观,围绕着昌军的课堂展开激烈的讨论。其中自我承担,硝烟,宽容,理解,默然中的奋起,既展现教育根深蒂固的顽症,也彰显了开拓者不惜以身为靶的决心。感谢每一个真心的参与者,让我们切身处地感觉到教育变革的巨大挑战。

基本赞同竹子对昌军课堂的思考:灵异的,开放的,引发学生积极思考的一节课。鸡蛋是不是生命,抓住生命特征讨论,很精彩;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从生命进化中得到突破,漂亮!鬼先给他定义,再分别予以讨论解释,学生应该也可以理解,课堂与生活密切联结,拓展了思考。

也赞同梅子:感觉郑昌军开放性教学课堂打破了思维的围墙,激活激趣激疑,挺好的实验。如果我是校长我会欣赏你,如果我是家长我会觉得我的娃很幸运。

竹子作为生物教师,很敏感地主抓住了昌军课堂的意义:对于内容为“什么是生命”的课,这些问题其实是孩子们心里实在的问题,小学没有机会提出来,到了初中应该还在,初中又被压制了,到了高中也还有想探讨的欲望,我自己在初中高中的课上都有遇到。所以,我不觉得太奇怪,只是觉得学生在你的课堂中是轻松的,自在的。说明你不是那么死板,眼睛只看着考分。只要注意学生的基础和反应,不过于超出他们的接受能力,我觉得都OK。

我们的教育,如果文本永远不去关照学生生活中真实的问题,就没有承担起教育的责任。我在大一就遇到这样的问题。那个学期,上到一半,有学生夜里打电话给我,说睡不着,想翌日找我。我猜想应该是成长中的烦恼,便答应了。次日中午,在饭堂里,她叙述了她的问题,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原来她们寝室,每天夜里聊鬼,那孩子有时睁开眼睛,总发现对面上铺有个鬼脸在看着她。后来经过一番追问,才发现是外面的反光,照在人脸上的幻觉。很多生活的知识,要在跨学科的讨论中随时渗透,既拓展了对当下文本的理解,又为今后的学习奠定了基础。而最为重要的,学生学会了如何用文本关照生活,如何用生活拓展文本

自己总觉得,生命与知识,对于人而言,不可须臾分离。但是其间的关系,应该是生命为根本,知识是枝叶。根本稳固了,枝叶自然会一层层发出来。不使用农家肥,而是一味使用人造淡肥,根本不固,枝叶疯长,即使开花,也难结果成实。

还记的彦超发的一个学生作弊图:几个女孩子,大腿上贴满了各种答案。细细想一想,其实还真不知道这是学生到的悲哀,抑或教师的悲哀,抑或教育的悲哀。这样的考试,其实就是让人成为两脚书架。以前站在图书馆里,问过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整个图书馆的知识,此刻都铭刻在我的脑海里,其唯一条件是我不再去探寻新知,我愿不愿意?现在依然记得当时的答案:不愿意。

【昌军回应】

看到您的点评,欣喜万分。希望您保重身体,不要太累。

我从小听鬼故事,很感兴趣,也曾经非常恐惧。在那个只能点煤油灯的年代,夜晚听完鬼故事连上厕所都不敢,睡觉做梦都害怕。但同时对“鬼”又充满好奇,越是害怕,越是喜欢听别人讲。大人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甚至就是发生在熟悉的人身上的灵异故事,甚至让我怀疑“鬼”是确实存在的。

随着年龄的长大,我先是在《聊斋》等作品中了解“鬼”,后来我能跳出文学作品来理解“鬼”。而当结识彩文老师你们之后,我感觉我能站在比“鬼”更高一层的位置来看待“鬼”了。

“鬼”本身究竟是否存在不提,我认为人们之所以害怕鬼,更多是因为“心中有鬼”,即所谓“心鬼”,其实就是自己吓自己。但对普通人来说,这一层是很难突破的。

难得学生在我的课堂上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我认为这就是教学资源,而且感觉似乎不应该移到课下解决,因为那样可能更增加学生的神秘感和恐惧感。我想在更公开更坦诚的平台让学生也坦坦然然地认识“鬼”,从而尽量消除他们的对“鬼”的恐惧。这肯定是超出课本甚至大纲的要求的,但符合我的教育理念和愿望。所以我顺势就把问题讲深了。而看学生的反应,效果也是相当不错。至于如果领导听课的话会对我有什么评价,甚至家长们会不会认为我是“误人子弟”(因为我担任过这届学生的班主任,家长会上跟家长们谈过我的教育理念,所以我觉得认为我这样讲课是“误人子弟”的家长不会多),我真的不在乎。

我的课是给学生讲的,我只用真心为学生负责,为自己的良心负责就够了。世界太大,我能力太弱,能帮学生一点就不错了,想让我拯救某些领导、教师、非洲难民,或者非要我说话前先把中国的考试制度取消,也太为难我了。

就如某些平台的“禁言”,凡是不让人说话说真话的,应该都是心里有鬼。

我改变不了鬼,但我相信:一身正气,鬼魅远避。

03 不会聆听的猴子又跑题了(文/郑昌军)

这几天感觉情绪和心都比较浮躁。苍穹密哲甚至彩文老师,都不抨击抱怨体制,而是面对、理解、融入,去探索具体的实践方略。只有我,似乎跟体制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得早点掐死它为快。动不动就扔出几句愤青感言。

有时我也想聆听,但似乎聆听带给我的,要比我需要的慢。于是我总是迫不及待地跳起来出手。这颇符合我这“属猴”的性格。

我之所以改变是如此之慢,似乎跟我心中的认同感有关。对现实中明白存在的不正常现象(比如应试教育),我总觉得直接点出要害然后改正就行了,何必费心绕圈子寻找柔和的解决之道呢?从上到下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是哼哼哈哈互相绕着圈子,不去触摸很简单的本质。这有意思么?当然我知道,最有意思的方法未必是最有效的方法,慢慢改变比一下子弄乱更有积极的意义。

于是,我们需要慢下来学会聆听。聆听体制,聆听教师,聆听学生,聆听课本•••

由“聆听”我又想到前边说过的取经团队。

在取经团队中,懂得聆听的,不是悟空,不是八戒,但,也不是唐僧。我这种说法可能会让多数人无法理解,因为相对于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和卷帘将军来说,肉体凡胎的唐僧就是个最适合聆听的好人形象或说弱者形象。他也时时扮演着聆听者的形象,比如每次化斋,悟空八戒受阻后都是由他出面,他谦卑柔和善于聆听受访者言说。但从结果看,他的聆听对象局限于无法左右局势的弱者,尤其他最善于聆听妖怪的挑拨离间。而对孙悟空火眼金睛得到的结论,他的耳朵是不具备“聆听”的功能的。

孙悟空自然也不是个合格的聆听者。他眼中只有是非没有身份,性子急躁就想直截了当快刀斩乱麻,于是一次次被英明的领导颁发紧箍咒。

这个团队最合格的聆听者,应该是沙悟净。沙僧遇事从不首先发表看法,而是静观八戒挑唆、悟空跳脚、唐僧念紧箍咒,在这个过程中他有充足的时间判断是非对错。于是等悟空被唐僧赶走了,他会说一句“大师兄说得有道理啊”,或者说等他陪着师父一起被妖怪捆到妖洞里是说一句“师父咱们错怪大师兄了啊”。

那么问题来了:孙悟空该不该静下心来聆听?

除了性格原因,仅从结果看,悟空的最佳方案,是在妖怪骗唐僧及抓走唐僧之前不做任何动作,只是聆听。这个“聆听”不是为了判断对错,而是为了最佳结果。他甚至应该附和唐僧的意见“师父说得对,他(妖怪)太可怜了,您应该多多关照他们,以体现佛家弟子的慈悲为怀”。等妖怪把唐僧抓走要蒸吃时,再现身相救。那时唐僧就不会念紧箍咒了。比这更好的结果是: 妖怪把唐僧放在蒸笼上时也不现身,而是等唐僧疼痛难忍皮开肉绽,甚或掰折了胳膊拧断了腿,再跳出来把妖怪制服或铲除,然后再施法力帮师父正骨生肌。那时唐僧恐怕要对悟空感恩戴德了,以后没准会认可悟空的判断力,承认悟空的火眼金睛不是断了钨丝的灯泡。没准以后还会对悟空言听计从。

但悟空毕竟是悟空,更确切的说法是“悟空毕竟是猴子”,如果他改了,那就不是猴子了。

于是,我对聆听的时机就有了思维上的选择: 当没什么事情,师徒几个聊天时,多聆听唐僧讲讲故事,多看看八戒耍宝,这是没有什么坏处的。但当暴风雨将至,电闪雷鸣,自己的领导兼师父就要被妖怪抓走时,哪有时间再慢慢聆听,先把妖怪揍了再说吧!

于是悖论又来了: 作为保镖,将危险掐死在萌芽之中本来是最佳结果,可被保护者不仅不领情还说他做错了彻底否定他的工作;危难之中救了师父,师父从不吸取教训屡次三番重蹈覆辙不说,还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动不动就给自己来几遍紧箍咒••••••

说到这里,发现“聆听”早已不是原意,至于何时开始一寸寸偏离正轨,我也不知道。

反正,只顾自言自语的猴子,真真切切跑题了,还是翻着跟头脚踏祥云跑的••••••

【小洪点评】

昌军的反思,是世界在昌军脑海的表象。

在表象背后,昌军的那篇文字,不仅有心灵的转向,而且语言生动,读了让人捧笑不已。这文字,依然对现实的丑陋充满了愤慨,但其焦点是对自己性格的剖析。而且他对师傅的紧箍咒,似乎颇有些微词。

我在想,唐僧师徒为何要去西天取经? 当时正是唐朝盛世,儒学式微,佛学兴起,其间正统与伪学泥沙俱下。唐僧不远万里,西土取得真经。取经非易事,除了纸面之经,更有正法眼藏,拈花一笑。唐僧师徒,九九八十一难,所得正是这正法眼藏。有这正法眼藏,纸面真经方有根基。无则一切虚无飘渺之中。

唐僧的紧箍咒,从世俗的角度观之,一无是处;从求正法眼藏的角度观之,则可洗世俗之顽固。由此看来,昌军的降妖斗怪,还是世俗之斗,如无唐僧的紧箍咒,便有可能偏离求经的正途。

悟空的火眼金睛,生自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太上老君是道教的神灵,于佛家而言,所悟虽高深,但尚且未通透。故猴子虽识得妖怪,但不识那些妖怪,有许多实在是佛派来考验和点化唐僧师徒的小童和宠物。

悟空的火眼金睛,只能看。看,容易被眼前的现象所局限。要克服这种局限,就得学会聆听。聆听可以同时捕捉到远近高低不同的声音,有助于形成对世界更为全面的了解和体悟。

昌军说,自己是只顾自言自语的猴子,真真切切跑题了,还是翻着跟头脚踏祥云跑的。他的问题,在于过于相信自己的火眼金睛。所以,一说到聆听,猴性便发,翻着跟头脚踏祥云跑了。

其实,昌军所针对的那些领导,与昌军相似,他们有他们的一技之长。你要批评他的一技之长,他当然不想听。不过他们有权力的法宝,用不着翻筋斗,只需抽出芭蕉扇,一扇就把火眼金睛的猴子扇飞了。

【昌军回应】

我的心灵,蒙尘已久。从北京夜聊,到群中叙事,被您层层剥茧,越来越澄澈。我自己也有尘封松动的感觉。

对唐僧的紧箍咒和孙猴子的火眼金睛,您的解读让我顿开茅塞,窥见了自己的不足与狭隘。

我认为,风格可能和性格直接相关。我特别喜欢也特别羡慕苍穹校长和小莲老师,但我的性格可能永远做不到他们那种程度。

同时我认为,在一个团队中,什么角色都需要有人扮演。中国教育改革也需要能起各种作用的人。既需要有人登高指路,也需要有人鼓动宣传,更需要更多人踏踏实实修桥铺路。

光唐僧是取不来真经的,而我的性格可能更像孙猴子,没事儿闯闯地府闹闹龙宫,打几个妖怪赢得几次紧箍咒,还经常被领导开除,回趟花果山,即使到了西天还敢跟藏经阁管理员打起来。不过,这样的人生是不是也有滋有味有生命在场?

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男人不受伤?男人身上没几块伤疤,人生是不是就缺少了颜色?

《教学勇气》第七章说:

1.一些孤独个体收到需要变革的环境的困扰,决定“不再分离”地生活时,变革运动便发生了。(160页)

2.当我们的心灵完全变成机构组织的附庸时,当我们将机构组织的逻辑内在化并使之压倒性占据我们自身生活的逻辑时,就变成了一种病态。(160页)

3.只要有足够的人用足够长的时间决定要过一种不分离生命的生活,最终就会产生社会和政治影响。(161页)

4.1955年12月1日,“罗莎•帕克斯”决定过一种不再分离的生活,她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以种族主义者给她定义的“不完整的人”的身份来生活。她决定按照来自她的人性的心灵的知识来生活。所以她做了一件简单的事情:在一辆实行种族隔离政策的公交车上,她坐到了为白人专设的前排座位上,并拒绝给白人让座。(161页)

5.假如她坐在那里计算创造历史的概率的话,她很可能早就坐回到公交车的后座去了。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扎根于: 不管我们内心感到多么动摇,我们内心深处渴望的自身完整要求我们必须这样做。这也是我们唯一肯定的地方。

6.为什么那天帕克斯会坚持坐在前座不动?她自己的话给出了最好的答案:“人们经常说我没让座是因为我疲惫,但这不是事实。我并没有身体不适,我并不比平常下班更累。我也没有老,我那年42岁。不,唯一的疲惫是: 我对屈服感到了厌倦。”(162页)

7.当警察走到罗莎•帕克斯的身边,叫她离开座位,否则便把她投入监狱的时候,她回答道:“请便吧。”这是一个很礼貌的说法,其实是说:“多年以来,我把自己囚禁于对种族歧视制度的妥协之中,与之相比,你们的监禁又算得了什么?”(164页)

8.那选择不再分离生活的勇气,那凛然面对随之而来的惩罚的胆魄,都来自这样一个简单的信念: 外部加诸你的惩罚绝不会比你加诸自己、自我贬低的惩罚更为深重。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能打开一扇原本就没有锁的小门,走进尊重心灵呼唤的新天地。(164页)

各位导师,《教学勇气》全书句句精华,但第七章如以上几段对我的影响远超前几章。你们认为,在中国,达到罗莎•帕克斯这种自身完整程度的有多少人?敢像罗莎•帕克斯这样践行“自身完整”的又有几个人?由此推断,中国的人权现状是否缺乏民众的主动争取,而只是被动等待恩赐?中国的教育改革速度是不是也因此无限放缓?

彩文老师说:昌军对共同体的支撑不是感激能包下的。他在“评判”与“自省”中的挣扎,开始仿佛挥舞着铁棒的齐天大圣,瞪着火眼金睛满世界寻找妖怪,那时的他更容易浮在表面;逐渐地,他学会把刀光剑影浸满柔情,在群任何离心的偶然中都有他宽阔的臂膀可以倚靠。他的发言都是用心在表达。

我说:您的过誉让我汗颜……

“用心表达”,无意中可能做到了,但有时候越是想如何“用心表达”,越是容易跳出来或说被挤出来。吴老师点出我的叙事那一段的问题,我就对那一段有了感觉。可再深入整篇想“如何改为心灵叙事”,就又跳出来了……

我的“另类”不光是性格上的,还有大脑和身体上的,我身上发生的事情,颇有些“灵异”,无法用常理解释。

我是不是天上哪个“糊涂神”因办了糊涂事被贬下凡,上天为了惩罚我就是不让我的大脑澄澈清明???!!!

老天,这种状态我都受了二十多年了,再不放我出来就成“无期徒刑”了!

佛祖: 这事儿不会是您办的吧?您老人家不会把我当成孙悟空想用您的大巴掌压我500百年吧?

我属猴,但我是肉体凡胎,跟猴哥比不了,500年后我怕是做不了什么了。

不管做错过什么,我都认错,并保证以后尽量不再重犯!为了能为教育做点事,传承您“普度众生”的教育理念,差不多您就把我放出来得了/:@)/:@)/:@)

彩文老师说

喜欢昌军的个人感觉。在垃圾堆中翻滚,厚厚的膜,滴穿磨透,怎样的坚韧和执着?这何尝不是一线教师戴着镣铐跳舞的真实存在?垃圾堆的意象是昌军一直义正词严反对的分数,评比,培训,体制的填鸭是他20年的魔,“再压500年”的惩罚,如果是佛祖的意旨,他的灵异会让他成为孙悟空吗?他有从99大难中解救师傅和自己的助力缘吗?普渡众生,如果如他所说是教育的理念的话,放出来,或许真的是不错的选择。可是如果放出来的条件是收回法力,做回猴子,不知用什么可以守护花果山。电影大圣归来中的悟空为解救被恶魔捉走的女婴,获得力劈山石的神力,当唐僧有了西天取经的机缘时,他请悟空一路守护,但给他戴了个紧箍咒。

我认为:我们教师并没有悟空的法力却被集体戴上了紧箍咒,我被箍住了身体和大脑的部分功能,更多人可能被箍住了全身——从肉体到灵魂。紧箍咒不是悟空自己能摘掉的,但他有摘掉的强烈愿望。我请求佛祖取走镇山的符咒还我自由和法力,但不需要紧箍咒,我会用自身认同和完整约束自己,何况取经路上还有几位导师和无数伙伴陪伴同行!

杨小洪老师说:昌军的回应,来自他作为旧体制的公开挑战者的心灵。他强烈地感受到体制对他的压制,因此对于一个脚踏实地思考教育实践教育的校长,有了无限的亲近。昌军说:苍穹本身是校长,却对校长的身份“忘我”,完全以一个普通教师的身份把自己融入教育现实中,融入语文课堂,融入学生心中,找到了与学生心灵、与教学本源共振的频率,从而在教育现实内部更细腻深刻之处,体验查找教育教学之中的问题,并在踏踏实实又充满理想主义地改变着教育教学,改变着学生受教育的方式和结果。他由此想到山水,一个现在的教育行政官员,曾经的校长和教师。她与苍穹相似,让人感觉不到官员的盛气凌人,而是散发着教师,大姐的和蔼可亲。昌军心里生发起一个问题:他们的心灵是如何做到与学生教师心灵同步共振。

他由此领悟:以前,我(我们)把“校长”(局长)的身份看得太真实太客观了,往往忽略了他们本来是“人”,而人最突出的特征就是“生命”。

他开始反思自己在共同体中的角色:在一个团队中,什么角色都需要有人扮演。中国教育改革也需要能起各种作用的人。既需要有人登高指路,也需要有人鼓动宣传,更需要更多人踏踏实实修桥铺路。光唐僧是取不来真经的,而我的性格可能更像孙猴子,没事儿闯闯地府闹闹龙宫,打几个妖怪赢得几次紧箍咒,还经常被领导开除,回趟花果山,即使到了西天还敢跟藏经阁管理员打起来。不过,这样的人生是不是也有滋有味有生命在场?

最后,他引用了《教学勇气》中最为打动他的话语,抽象的语言在他斗士的心灵中融为一体,成为他生命继续成长的阶梯。

我看了小洪老师的点评,想到我那“孙猴子”的比喻,毫不约束思维,也不考虑主题,天马行空写了点东西,发出来博大家一笑。千万别想的太深啊。

于是,就有了《不会聆听的猴子又跑题了》。

04 如果不接受“不能改变的”(文/郑昌军)

不止一次听到一句广泛流传的名言: “改变你能改变的,接受你不能改变的”。第一次听到,很欣赏,感觉对为人处事有很好的指导意义。但慢慢的,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儿了,因为我从这句话里嗅出一丝消极的味道。

我喜欢对同一格言的不同解读,尤其自己经常做这样的解读。

“改变你能改变的,接受你不能改变的”——不得不说,这种做法是安全的,但也包含着一些无奈。我的性格和理念,不太喜欢后半句。

不管是美国的教育,还是中国当今已经发展到极致的应试教育,似乎对个体来说都是“不能改变的”。但帕尔默写《教学勇气》,吴国珍老师译《教学勇气》,小洪老师引领大家共读《教学勇气》,孙彩文、王丽琴等老师推广《教学勇气》,似乎都是不想“接受不能改变的”。

绝大多数常人认为“不能改变的”东西,在目光长远及有勇气的人看来,都是可以逐渐改变的。一个人不能改变的东西,多个人就可能改变;一百个人不能改变的东西,一万个人就可能改变;今天不能改变的东西,明天或许就能改变;现在不能改变的东西,不久后或许就能改变。

任何重大改革,都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也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但前提是:你愿意去改变,你有勇气去改变。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历史上的所有战争,都没有任何人敢说“我一个人就能打赢”,但最终还是胜利了,为什么?(具体说过好多次了,不分析了)

因为总有那么一些人不信邪,不愿意“接受不能改变的”。当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接受“不能改变的”东西时,就会有一种更大的力量产生。于是,原本看来不能改变的东西,就能改变了。

这和《教学勇气》中讲的“不愿意过分离的生活”有异曲同工之处。就怕太多人不仅自己愿意过着分离的生活,还竭尽全力阻止别人过“不分离的生活”。

对自己不能改变的事情,只要是“应该”改变的,有勇气的人都会努力为最终的改变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发声宣传,比如播撒火种,比如默默铺垫,比如身体力行••••••

没有勇气去改变的人,千万别扯后腿泼冷水。就做一个站脚助威摇旗呐喊的人,就是很积极的正能量了。

【小洪点评】

读昌军,关于改变的话题充满着悖论。其一是改变你能改变的,接受你不能改变的,其二是个人改变中,寻找改变不能改变的契机。

改变,是一个需要决心与智慧的事情。改变你能改变的,那是因为它在我们能力与智慧的范围之内,如我们的课堂,我们的读书叙事。接受我们不能改变的,因为它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如果我们勉而为之,就一定会遭受挫折,伤了自己的元气,如第五次反围剿的御敌于国门之外,如长征路上的西路军。

其实,改变可以改变的,可以让我们搏击在我们能力和智慧的边界,让我们学会如何在固定的疆界上出发,去探讨未知的领域。它能让我们稳扎稳打,让每一步改变化为我们内在的资源和气质,在扑溯迷离中迅速找到问题的症结和解决症结的有效方法。如丽玲的复习课,如密哲的作文课,如苍穹的校园文化建设。

改变可以改变的,首先是自己心灵成长的拓荒前行。在这种前行中,要耐得住孤独、冷眼、嘲讽和压制。这个时候,最为要紧的是专注自己渴望的改变,最忌讳的是陷入与人你死我活的论战。这种论战,消耗了自己改革的精力,往往会变成终生不解的个人恩怨。还记得经济改革之初,邓小平有一句名言:不论战。只做不言,这是克服环境观念定式的明智之举,既牢牢抓住了行动的主动权,又可以创造新的经验,让人们得以根据新的经验去审视旧的观念。

聚精会神地关注和用力于可以改变,就是为改变不可以改变的积蓄力量。成功的变革者,总是从可以改变的地方出发,在前行中找同行者,在分享、反思和探讨中发现新的理念和智慧,然后结成共同体,携手前行,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如帕尔默的《教学勇气》,国珍老师的翻译和多年教育叙事,彩文老师发起的读书群。当这些力量汇集在一起的时候,不可改变的就变成了可以改变的。

改变,是一个充满悖论的话题,要紧的是把握悖论的节奏,让悖论指引我们前行。

【昌军回应】

拜谢!您这是在向我直接传功,不仅点明了我思想上的误区和粗糙之处,还将修炼过程中的气息血脉运行的关键,清清楚楚像图画一般展示给我。我会努力消化,我虽愚笨迟钝,但相信量变的积累会越来越接近质变的一刻。郭靖应该是我的榜样。

我们的在线读书叙事,开始于2015年11月,参加者最初是河北省的一些教师,后来陆续有其他省份的教师慕名加入,如今共有成员79人。在线读书一般每两周完成一个章节,教师独立阅读后在微信群交流心得、困惑,并在交流的基础上用读书叙事的方式将书本理论与自己的教学实践相联系。我们力图通过读书叙事打通理论与实践之间的隔阂,通过读书唤醒教师的自身认同,读过叙事把读书交流的体悟实践于自己的课堂,改变课堂学生和教师的生命状态。

我和丽玲有过一段对话,交流的起点是丽玲老师的关于期末复习的教育叙事。对话片段展示应试教育在期末复习阶段,对教师和学生生命状态的负面影响,以及教师在读书叙事的鼓舞下,对自我的反思和对课堂的变革。对话显示,因读书叙事而结成的教师共同体,对于教师的自我觉醒有着重大的意义,它能帮助教师从单打独斗的无力状态摆脱出来,勇敢地走向生态教育的探索之旅。

05 “湿地爬行”开篇序语(文/郑昌军)

夜,好深好深了。再过一会儿,圣诞就成昨天的事了。坐在电脑前,想写写东西,好多好多想写的东西,却拖了多少天,无法成章。原本计划12月21日开公众号的,因为这个日子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大日子,是一个彻底改变我教师生涯甚至是命运的日子。然而,我忽略了我的身上那层出不穷的不可预料、不可设计。原来,申请微信公众号不像我熟悉的申请QQ号,鼓捣了两天,愣是没弄明白微信公众号怎么申请。等多次请教群里的老师,终于申请成功,已经不再是21日。

但12月21日,不会因公众号错过了开业日期而失去意义。

2013年的12月21日,我与孙彩文老师幸福相遇。那一天的经历,有点意想不到,有点出乎预料,有点神奇或说更像传奇。那年,我师范毕业成为小学教师已经过了26年。从满腔热情兴趣盎然到满目疮痍心灰意冷,我已经对参加类似“名师送课下乡”的培训活动失去了兴趣。更何况那是一个星期六,一个眼巴巴期盼了整整五天才盼来的休息的日子,晕车的我还得起早到县城参加折磨人的培训学习。

但,我去了。只因为一个名字——孙彩文。

2012年,曾听过一次孙彩文老师送课。由于成型的心理,我对“名师”“专家”毫不感冒。等我发现孙彩文老师与众不同时,已经是“送客讲座”的尾声。于是,带着遗憾,我主动要了孙彩文老师的讲座课件。而这一次之所以要主动参加培训学习,就是想弥补上一次的遗憾。潜意识中,这似乎是上天有意为我做出的安排。以前参加培训学习,我都是选择靠后的位置,最好是窗边靠近暖气,那样可以随时看看外边的风景,想闭目养神时,也省的引人注目。暖气,还可以让我感觉培训还有点温度。而这次,我选择了前边第二排。出乎意料,彩文老师讲得内容似曾相识,回想昨天翻看的课件,越来越感觉冥冥中是为我安排的这次培训。这种感觉,一直从讲课到讲座完毕。最后阶段,是30分钟的“交流分享”。以前我并不喜欢这个环节,认为不过是形式主义。每次站起两位老师,问些不疼不痒的问题,比如“低年级生字怎么教”啊?“阅读怎么教”啊?“作文怎么教?”这些技术性的问题,几个老师坐在一起就能总结出一套东西,或者上网百度一下就行,值得跑到这种场合浪费名师的时间吗?而这一次,我是怀着忐忐忑忑的心情盼来这一时刻的。我犹豫是不是等别人先说,我第三或第四个再站起来,于是,我等了大约10秒的时间。然而,一丝担心让我不再等了,我怕一旦出现意外我就再也无法和彩文老师做深度交流。于是我站起来,开口就阻断了别人发言的可能。我说:“各位老师好。彩文老师今天的现场课和讲座,引发了我久违的冲动。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彩文老师。我认为,中国学校教育的问题,不是教学方法的问题,而是教育的问题,是教育教学理念出了问题,才导致类似彩文老师说的课堂崩溃的出现。课堂崩溃,应该已经不是个别老师的个别现象,而是我们中国学校教育的普遍现象。所以我想请教彩文老师……”刚说到这里,彩文老师就接过话题:“请这位老师到前边来说”。于是,我在心脏和双腿哆嗦中坚定地站到了台前。

那次的交流分享,后来被很多老师认为是我“挑战”名师专家,因为我上来的“三个叩问”把彩文老师的讲座主题引向了大家意想不到的方向,也把中国教育的问题引向了更深更广,甚至直接点到了我们区在应试教育方面的诸多存在争议的问题,引起了全场二百多位语文教师的共鸣。彩文老师希望我们以对话的形式来解答。我对教育问题的毫无顾忌甚至锋芒毕露,一次次引爆全场;彩文老师的精彩引领,平和睿智又激情昂扬,引发一次次掌声。中间彩文老师三次向我鞠躬,让我有点手足无措。到最后,老师们坐了三个多小时的所有疲累,都在我们的精彩对话和欢声笑语中烟消云散。因为时间关系,我们的交流不得不结束,但大家意犹未尽,好多我都不认识的老师都和我打招呼,让我第一次感觉我还这么有人缘。

活动结束,我感觉从未有过的过瘾、痛快。

本来我认为这样就结束了,回去还是一成不变的工作和生活。至于我的毫无顾忌会带来哪些负面后果,我早有心理准备,也就无所谓了。但没想到,彩文老师真的不是普通的名师专家。仅仅一次交流,她就抓住我不放。不仅将她的移动硬盘交给我让我随便下载她多年积累的材料,而且很快短信发来她对这次送课的感想和对我的评价。然后的2014年3月,她又费尽周折沟通河北省教育厅继续教育中心、唐山市教师培训处、曹妃甸区教育局和教师进修学校,跨县为我争取到参加北京“飞翔者——教师勇气更新公益活动”的名额。也正是在北京大会上,终于有发声机会的我,爆发出了不成熟但相当强大的能量,不仅没给彩文老师丢脸,还赢得了杨小洪教授、吴国珍教授等真正专家们的认可,结交了许多全国各地的名师朋友。

孙彩文老师,是我的恩人,更是我的人生导师。

受河北省继续教育中心委托,我在我们区进校为全区小学幼儿园教师做了“飞翔者教师勇气更新培训讲座”。这又引出第二个12月21日。

2014年12月21日。这是我人生第一次讲座,据说也是曹妃甸区(包括以前的唐海县)第一次由一个普通教师给全区教师做培训讲座。本来这次讲座从9月份就开始安排,但由于各种原因,加上多次和上级活动冲突,因此一直推到12月21日。原本是为所有中小学幼儿园教师安排的,但由于临近期末,中学教师就免了。但直到讲座之后我才想起,这正是我和彩文老师美好相遇一周年的时间。这一年的经历,彻底改变了我的教师生涯,甚至让我整个人都有脱胎换骨的感觉。我的工作和生活中有了更多积极自信,有了更多光彩。在跟随彩文老师学习的过程中,我看到了我的不足。我们的群体里,都是勤奋好学,好读书好写作的老师。他们的爱好、习惯、学识、修养,让我羡慕不已。我不止一次下决心向他们学习,以尽快跟上大家的脚步。但一次次努力,一次次计划,都未能实现,未能坚持。于是,我决定选择一个对我有重大意义的良辰吉日,来开始我的改变。但正如我说过的,上天似乎在弥补我,让我在教师生涯的暮年,相遇孙彩文老师,并由此走向更广阔的平台,看到远方更美丽的景色。但二十多年的压抑带给我身体和大脑的损伤,却不是短时间能消除的。我的身上依然呈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如这次微信公众号的申请,还是打乱了我的计划,错过了12月21日这个良辰吉日。而当我想用“新浪博客”暂时替代完成这个计划时,不管是家里还是学校的电脑上,新浪博客都无法登录,永远显示“正在加载中……”

但是,这又有什么呢?

错过一次良辰吉日不是重要的,博客不能登录也只是一条道暂时走不通,重要的是我如何走接下来的路。真正开始后的每一个日子,应该都是良辰吉日。我这个年龄,写作的习惯已经扔了二十多年,感觉手和大脑都不听使唤了。即使想奔跑,也会力不从心。我现在的能力和习惯,肯定进步缓慢甚至举步维艰。我很怀疑我是否能坚持下来,或者会像以前一样,一次次倒在自己的惰性和各种借口中。

但我的第二位人生导师杨小洪教授给了我启示。他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还能倾心引领大家读书叙事,还能乐观的倾听“湿地蛙声”,我又何尝不能在泥泞中前行?哪怕再缓慢,只要我选定了正确的方向,一步步向前爬行的过程,不也是人生厚重的风景吗?

我幻想一下我可能的速度:开始努力保证每周都有原创的东西。大约三个月后努力保证每周两三篇东西。最多一年后,我要达到几乎每天都有新的东西发表。刀再钝,总磨砺也会亮起来;手再慢,总出手也会快起来;大脑再不好使,总使用也会敏捷起来。在湿地中爬行,会不会像带着沙袋练功,总有身轻如燕的时候?

我期盼站起来奔跑的时刻……

(2016年12月26日凌晨1:50成稿,2016年12月26日星期一16:55发表于微信平台:湿地爬行——名字取意于杨小洪教授的专著《湿地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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