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湖面映着月光，晃人眼目。写在水上的字倒影心的真相，惊起涟漪，疼痛、温暖、或者其它，一字又一字，还原生命本相。

“点破东风不是梦，方识正智满枝头。生命两端非二界，色身一转两袖空。”

杨老师病卧不能入寐，收德龙连日所发校园春景图，内心感悟，欲言陷入默然。凌晨2点，飘来一句，串起此刻风景。

将细碎月影逐一辨证，净手素颜，用一枚骨针引线，绣两点疏星，中夜观心。

倒数，杨老师入院一月有余，他这样向大家汇报： 

“2月初，病情诊断出结果。6日回江西老家过年，探望健在的老母和岳母。初二消化道大出血，入院抢救。15日稍稳定，返杭住院。3月6日，介入治疗，昨夜第一次入睡，5个小时。梦中行走在罗马古城，并在菜场买菜，黄瓜，空心菜。梦醒，盘算今日食谱，晨，肉包稀饭，午及晚，均改为烂饭二两，午黄瓜炒蛋，晚排骨冬瓜汤。盘算好，信心满满，食欲随增。6点，护士巡床，中烧已退，神清气爽。”

“只因用了退烧的药。前天夜半4点，因困煎熬太久，便尝试着用药，烧一推，自然睡着。所以昨夜心中有底，在点滴时与诸位聊，11：30，点滴一完，便立刻用药，药一用，立马睡着。不过与你聊天，需要不断自我调整，这确实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杨老师在和若水聊天。他说，“我与若水，相遇于濠上。若水是若，我则是鱼。鱼之乐，若水其实不知。”

上午10:48他读我的《于作文修改语境浅释格物致知》发文：“山水此文有力，作文之道，要在通物而感，满心而发。必须调动学生的生命体验，而不是去死记硬背所谓的模块。”

上午10:55回应静：“谢谢静博士的关切。汝当努力，完成issat 的课题，不辱使命。我亦当尽我绵薄之力，为你提供高质量的研究平台。”

这是3月11日，他在忘了自己的地方相遇大家。那一所在，是一趟行程、一场梦。歇歇吧，我在心里默想：因为还要回来。

3月13日，上午7:06，杨老师在另一群里读到“大鸟与小鸟”的故事，觉得是对密哲和若水聊语的补充，于是随手转发。希望激起大家的思考，并在不断生成的话语中，拓展自己的视角，重构对教育的理解。

故事被大家转载：

“教育的规律是什么？说得刻薄些，这恐怕是连许多动物都懂得的道理。大鸟一圈圈的领着小鸟飞行，大鸡一次次的领着小鸡捉虫。这不就是教育吗？但是，后来，大鸟大鸡进化了，它们决定学习高等动物的榜样——人类，它们建起了小学、中学和大学，把小鸟小鸡十几年关在学校里，让它们坐在那儿听飞行课和捉虫课，从基础课、到专业基础课、到专业课……，讲得天花乱坠，小鸟小鸡听昏昏欲睡。后来终于有了两个有文采有口才的老师。小鸟小鸡们听得脸上有了笑容。但飞行呢？捉虫呢？依然不会……。终于毕业了，小鸟小鸡离开学校后，发现还要重新在生活和工作中学习飞行和捉虫的本领。”

杨老师于7:20跟语：

“读若水与密哲的对话，让我想起晓斌的作文课和苍穹的师权与女权。教育的内生态和外生态如此。让每个有教育情怀的人唏嘘不已。”

“喜欢若水的一句‘我更喜欢在平日里把这些生存的本领潜移默化的融入在教育之中’。这填补了苍穹关于课堂话语只思考的重大缺失，当下生成的生命话语。课堂中没有生命话语和生活话语的不断生成，课堂就会成为学生心灵和教师心灵的坟墓，教师与学生，学校与社会就会分裂为具有不同利益的群体，教育就必然陷入猫捉老鼠的游戏。”

一声“唏嘘”，一个“游戏”，酸涩了眼睛，想起梁继璋对儿子说的话：“亲人只有一次的缘分，无论这辈子我和你会相处多久，也请好好珍惜共聚的时光，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我们与杨老师的缘分可是这样——如今生的亲人？但转身之际，不会没有下一次吧？

绣针扎疼了指心。猩浓的血浸染水中的“星”，如三月桃红。

继续梳理，那被浸染的文字，逐词逐句遣回。

7:40，春英发《三月里的小语》，大家热议，杨老师8:22跟语：

“读春英，感到了她内心的那种纠结，有点与丽铃关于期末复习叙事的纠结相同。丽铃是分数与学生课堂生命状态之间的冲突，春英是制度与教师学校生命状态之间的冲突。丽铃在教学勇气中找到了直面冲突的勇气和办法，春英看到了办法，但勇气似乎不足。”

“春英说，副校长没有深入调查，所以没有说明具体情况。我个人的感觉，一个学校能否真正成为共同体，关键还在于是否有让教师感觉到内心安全和开放的文化。一旦有了这种文化，每一个人感觉到自己受到尊重，所说之话能够得到回应，自然就会有表达的冲动。如果一个单位，只有制度文化，没有共同分享共同承担的情感文化的滋养，制度文化就会僵化为一具骷髅。春英关于圣殿那篇叙事，迟迟不能完成临门一脚，我想是否与她对教师之生命状态的理解有关。儒家的文化传统，既有礼教的一面，更有乐教的一面。礼是制度是骨骼，乐是情感是血肉。把与这两位教师及与对密哲和若水的对话融入你的圣殿，相信叙事会有一个更大的提升。”

“春英是幸运的，因为群里有许多出生入死的教师。校长与教师同在一个既相聚又不相识的共同体里，能够听到教师发自心底的感受。”

文字在大家的掌心过一遍，再过一遍。不求不苦，是懂的。可怎么办？拼了命，才不负这个群吗？

枝头新绿，分别雪鬓尘容，配不起白衣蓝裙。歇歇吧，我在心里默想：你不是刚好路过的人，昼夜不息地舍命奔赴，我们大家不忍。

把几米的漫画送给你，夜痛无眠时读一读这一句：“那一夜，繁星满天，我确定你并没有喊我。你为什么不喊我？再远我都听得见。”

期待下一次呢？还剩下什么？你的世界，但愿都好。

群与你一步之遥，一步是百年。

让三月的花，自己打开吧，与水上的字无关。

（问：把原文入院时间1月改成2月，2月改成3月，可对否？）

（孙彩文 2016年3月13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