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想起春秋往事一个人
想起一个人来:夫差
曾经是春秋时期君临天下的君王,称霸群雄的霸主;曾经是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的君王,怀抱着两个国宝级的美女西施和郑旦;曾经掩面自刎,给历史留下来一段如涛的闲话。这样的一个人,忽然让我想起文怀沙的一句诗:“平生只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在此本人不想讨论关于文老师的那一庄公案)。历史的篇章一页页翻卷,在史书中登场是男人,穿梭其中的,却常常会株连进女子。峨眉紧锁的褒姒烽火戏诸侯,妖娆妩媚的妲己谗谀误商纣。男人的钢铁遇到了女人的温存,历史,被一段段温柔的怀抱融化了。
款步在西子湖边的少女未见得能如此精确地预知蕴藏在她身上的能量。那时候的她自卑,胆小。她嫌自己的脚大。她嫌自己的脸小。她嫌自己的眼睛不够水润。是郑旦帮助她克服了心理的障碍,让一个心惊胆战的小女孩,胎脱了青涩腼腆,萌生了自信,树立了尊严。宫廷里一次次强化的训练让嘻嘻哈哈的野丫头洗脱尽周身的粗野。她得到脱胎换骨的转变:雍容大气、高贵典雅。她学会的精心侍君所必须的一切,才色双绝,妖娆妩媚;她学得了乞巧男人的所有伎俩,委婉温顺,小鸟依人。这样的女子注定是要被历史记住的。公元前490年的一天,深谙宫廷礼仪,懂得察言观色的西施郑旦被冠以国礼的名分送入了吴宫,被分别收入了姑苏台和吴宫。从此,这两个既有国色,又有才情的美女,在吴宫开始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横扫三宫的女人从此得到了夫差的专宠。然而,郑旦犀利,西施温存。接受过同等教育的两女子,由于性格上的原因渐渐在夫差的眼中呈现出差异。夫差,这一位自恃甚高霸据天下的君王,哪里会容得下来自于一个桀骜不驯的女子的冒犯?郑旦的冷遇开始了。红极成灰,物极必反。宫闱深锁,在那个拥有着重重墙垣的深宫中,有多少白头美人寂寥地死去,有多少一生不得见君的女子在寂寞中凋零。
然而,让我心疼的是夫差。多少的女子你不爱,却偏偏爱一个目的不纯,一开始便抱定了置你于死地的西施!普天下的女子有那么多,却只有西施是不一样的,她受过强化教育,她承担离间使命。如果她今天能让你销魂,那么,她同样也是你明天的毒药啊。作为一个国家的君王,作为一个曾横扫诸国的霸主,你难道一点都没有看出来西施的目的吗?还是看出了,却不愿意承认。要知道,那应该是人神共知的事情啊。
还记得在一个通讯设备不发达的年代,我捧着手掌中一只红色的收音机听广播,有一个感人至深的片段从此进入了我的生活:国破家亡,穷途末路的夫差大势去了,他看着自己曾君临天下的国家沦丧成了越国的土地,他看着自己曾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他看到潮水般的越军攻破了城池,他看着曾宠爱怜惜的西施马上要和自己一样变成了亡国奴。他说:“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这一切和西施无关,请越王刀下留人,放西施一条生路。”“刀下留人”这一句曾在台词里看到过太多次的戏剧化的语言,平生第一次,催开了我两颊的泪花。要知道,走向死亡的是自己,留在脖颈上的,却是他人的人头啊。这样的男人,我不知道有没有叫西施怜惜心疼。
我曾在前人的诗歌里无数次和西施邂逅。文人笔下的西施如此美丽,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猜想她心中的点滴。要知道,她有过尘世间最爱的男人,她有过被一个男人视为掌上明珠的宠爱亲近。曾经是西子湖畔的浣纱女,曾经是姑苏城里的宠爱妃,她的平步青云是因为有一个爱她宠她的人,她的幸福鼎盛源自于那一个她要害死的人。历史和历史是矛盾的。自己和自己是对立的。如果当初的西施能早预知自己在完成毁灭吴国的使命后会因“太美”而沉江,如果当年的西子能早一点知道“太盛难守”的道理,她该不会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使命而葬送了这世间最爱自己的男人性命吧?
这样的女子是凛然的。无论她曾怎样柔顺婀娜,婉转依从,她的心是刚硬的。然而,让我心疼的,却是那个男人。无论他曾怎样颐指天下,无论他曾怎样霸道狰狞,无论他有怎样强健的体魄解释的肌肉,无论他外表看起来有多么刚强,当他遇见一个足以溶解他所有坚硬的那一瓢纯情的水之后,他才真的化作绕指柔,被自己,完完全全溶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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