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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尖儿上的正念

冯翠红
更新于: 2018年1月24日 20:38


我从小爱好针织,到现在也难以改掉。四支棒针吞吞吐吐,各色彩线在指间缠缠绕绕,仔仔细细地织成各种图案和形状,最后成为围巾、帽子、毛衣、毛裤、椅垫等等,不仅看到作品时很有成就感,针织的过程尤其享受。
    我很小就学会了织正针、反针、加针、减针,所以视大人们不用的废弃毛线为珍宝。看到谁家大人拆洗毛衣毛裤,我就积极地去打下手,帮忙捋线、洗线、缠线球,要很小心地去做,不然这些活儿是很容易帮倒忙的。那些袖口、领口、衣襟、裤脚处的毛线最容易磨损,所以每次拆洗都要扔掉一些废线,然后再添加一些新线,那废线很自然的就归我所有。我精心地分颜色缠成一个个小线球,哪怕是一根根长些的断条,我也会接起来缠上。也是谁家大人不小心折断的竹针,我把断口处用小刀削出钝尖来,便有了自己的棒针。我在上小学之前就常常拿着自己的针线,钻到聚群织毛活儿的姐姐姑姑姨姨婶婶们的堆儿里也煞有介事地织着,当然只能织成腰带、小垫儿、袜子、只分出大拇指的手套等这些小物件,而且分针收口这样有点难度的事情还要大人帮忙。不过,这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人儿,大家已经觉得很了不起了,我手巧的名声儿就这么传出来了。自己也很引以为骄傲。
    除了上初二初三那两年没怎么织,其他时候星期天寒暑假都是要织些东西的。
    很小的时候喜欢针织,也许是出于好奇,也许是由于大人们夸赞带来的鼓励。长大一些后喜欢针织,是因为给自己或别人织衣服穿是很实用也很需要的事情。可现在,买什么样的毛织制品买不着?即便真的买不着,到了专门织毛活儿的店铺里想要什么样式什么线质都可以自己设计挑选。但我仍然喜欢针织。
其实织毛活儿是件很“耗”时间的事情,而且时间一长便会劳累肩颈后背,这与我伏案读写的常规工作姿势很冲突。曾经下决心戒掉。但有一天在书上读到英国前首相丘吉尔酷爱针织的故事,即便在炮火连天的二战期间他也不能割舍这一爱好。既然连伟人也有这样的嗜好,而且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大男人,那么我对于自己的贪恋编织便可以大为释怀了。更何况隔一段时间我总会有想坐下来织点什么的强烈冲动呢?我不是个对自己很苛刻的人,既然想织那就织吧!于是就不再去想什么戒掉了。
    在闲暇的日子,拥棒针彩线而坐,有时床上铺了一席的阳光,播放上自己喜欢的音乐或者是百家讲坛或者是樊登读书作为声音背景,享受针尖如鸟喙般啄食彩线的惬意。思绪也时常飘出好远,如秋天的白云般轻盈纯净,又任其自由地飘回来。思想和身体仿佛都是空空的,如天空一般辽远博大。这时会感觉到时光静好,世界静好,生活静好……
    有的时候干活干累了,想事情想烦了,便忍不住忙中偷闲地织上一阵儿。那累那忙那烦仿佛便顺着针尖顺着彩线流走了。思绪在宁静和辽远中任意漂浮的时候,经常会闪现出很好的点子和思路来。
    现在我手头正在织一件毛背心,给自己织的,买的线质量很好,也很细,织了有半年多了。我并不会追赶着去完工,织它多半是为了享受针织的过程。但我知道,自己穿上它的时候一定很合适,很暖和,很舒服,长短肥瘦领窝开肩都会正合体。
    就在今天,我一边织我的毛背心,一边听樊登讲书——《正念的奇迹》。樊登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讲解着:“什么是人生最大的奇迹?不是你能够腾云驾雾,不是你能够踩着火跑过去,而是你每天能够吐出一口气,还能够吸进来。当你能够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一呼一吸之间,让你分明觉知自己的身体状况,这种状态就叫正念。”樊登接着讲:“在洗碗的时候只是洗碗,对正在洗碗这个事实保持全然的觉知——我正在洗这个碗,这个碗正变得越来越光滑;我能够觉照到我的存在,并且能够觉照到我的心念与动作,这就叫做正念。”
    电光石火般,我的心头被这样的话点亮了一下,指间盈动的针尖停顿了一下。此时此刻,还有曾经的那么多编织的时时刻刻,我不都是处在正面的状态吗?在编织的时候,只是编织,对正在编织这个事实保持全然的觉知——我正在织我的毛背心,每次针尖的轻动与彩线的慢移都让我的毛背心增长一点,我能够觉察觉照到我的存在,并能够觉照到我的心念与动作。我的正念就在这针尖上!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痴迷织毛活儿的原因,其实自己痴迷的是享受这种正念的状态。再查丘吉尔,他说织毛衣是他自创的减压高招,而且背后人归结为他长寿的养生秘诀之一。又从网上查找相关资料,近几年织毛衣在美国颇为盛行,人们用它来减缓压力,放松自我,并誉之为“新式瑜伽”。
    此时此刻,我竟然觉得无比幸福与骄傲,把正在编织的毛背心紧紧抱在胸前。从小到大,我在自然而然中,居然拥有着这样一份美好的嗜好!这无比美妙的针尖上的正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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