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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长,埋葬含泪的课堂

孙彩文
更新于: 2016年3月13日 18:02

为你守候

地老天荒

这是承诺,对课堂的承诺,是我两次埋葬课堂时不变的承诺。

课堂,我事业的初恋!因为爱了,我的课堂才有了丘布特的三把宝剑。

第一把,课堂有魂:“我”的生命。这个“我”是教师、学生、课本组合而成的生命共同体。密语:教师、学生、课本是三兄弟!

第二把,课堂有精神。我的课堂万紫千红,有生命的能源,师生是一种最佳的自然状态!密语:教师的一半是神!

第三把,课堂有血肉。我的课堂有知情意行。知情,是心灵的焊接;情意,是溪水的交汇;知行,是翅膀的比翼。知行合一,就像把你的手放在我的手中,把你的心放在我的心底,师生共同享受课堂细节的温馨、快乐和幸福。密语:带着初恋般的感觉走进课堂!

这样的课堂是生成的,是生态的。生态课堂理念来自同组一位老师的帮助。他姓郑,当上视导后辅导过多位教师在国家级大赛拿奖,我也算是他的弟子。那时,我们是同头教师,每天坐在墙根儿聊课,他经常问我:你是谁?你的生命支点在哪?支撑你生命的是什么?”他会毫不客气挑剔我的教案:你备的课不好,应该回归到学生生活。他评课时也不留一点情面,有次给我导课参加省赛,竟无数次让我在学生面前丢份,气的我直哭鼻子。他看课的主张是,看课堂生长了没有。这概念新鲜喔,学生生长好理解,课堂,也能生长吗?直到参加国家大赛,教案八易其稿,历经十数次试讲,我才明白其中的奥妙。这八稿教案,所有的学生可能出现的情况,全部预想到,课堂自主生成,师生交互自如,连老校长都说我的课堂有灵性,有智慧,是“活”的。

九四年,有幸参加省赛,讲的是《再见了,亲人》,在张家口讲的,三个老师都抽到同一节课,竞争激烈。听课老师现场打分,我是第一,老师们说我的课真实,还总结了我讲课的高招:课堂上,所有学生可能出现的情况,教师都心中有数。后来,和吴教授请教,她告诉我,这个特点是理性的实践知识的积累,这种理性知识的积累是灵性智慧生成发挥的重要奠基。理性和灵性珠联璧合,而非过度机械地饱和地或零散地死板积累,才不至于导致扼制灵性发挥,而这,正是教师专业发展需要探讨和研究的重要课题。

我的生态课堂学生着实喜欢,家长也非常认可!

记得接手三年级那年,班里有个孩子不算数,原因是他基础不好,为了公平,该生考试成绩不计入教师的量化平均分。那年,已经是我参加工作的第四个年头,我所教学科的平均分基本能保证比平行班高出5—10分,即便每学期前三个月在外面讲课,耽误很多,只要最后复习那一个月在家,成绩也一定会比其他班高,所以我想:假如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愿意他不算数吗?假如他算数,我的成绩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吗?于是,我开始家访,孩子母亲听说我的来由后感动得抹眼泪。原来孩子出生时难产,听力丧失70%,母亲怕他长大娶不上媳妇,所以没敢送去特教读书,但又怕影响老师的成绩,便求学校让孩子随班就读,不算人数。可怜吧?回到学校我马上找校长:“这个孩子不能不算数!”校长惊诧:“为什么?”我说:“我们班72名学生,每人给他1分,加上他现在能得的8分,就是80分,不会影响我的成绩。”校长说:“你试试吧,我信任你!”我观察一周,发现孩子懒,不喜欢写作业;家长溺爱,任其散漫。再加上孩子听不清老师讲课的内容,所以很可能白费力气。我又一次家访,一是感谢家长替我着想,表达了“就因为你为我想,我必须为您的儿子着想”的意愿,也做通了家长的工作,沟通了共同帮扶的策略和办法。于是,家长每天坚持做一件事:问孩子今天学了什么,然后守着他把课文全部背下来,坚持一个月。我呢,把孩子“挎”在讲桌旁。为了不伤孩子自尊,我说请他当一个月助理班主任,孩子高兴,积极性极高。每天上课,孩子用残存的30%的听力,听我在他耳边讲课,对着我的口型,用眼睛和我交流,我能知道他懂我。由于孩子记忆力超强,大凡聋儿都有这个特点,所以,他背下课文后,我才给他讲,边讲边正发音,对口型,每天5分钟,效率明显提高。孩子能对上的内容我引导他仿写,3分钟速写,要求他每分钟写60个字,不限内容,不会写的字像小沈阳那样画“圈”。如此,每天10分钟,一个月下来,三年级典型的段式训练完成,加上家长每天半小时的辅导,孩子作文水平提上来了。这种读写结合的方法,使孩子的阅读能力潜移默化中提升。期末考试,语文成绩78分,家长说是个奇迹。孩子后来发展很好,现在他自己开了家诊所。

从孩子身上,我懂得了教育是“慢”的艺术,需要教师将耐性植根于强健的自我而自然萌发爱心和智慧。然而,当年由于年轻气盛,竟因没能挣脱来自“失去权威”的恐惧产生的负面拉力,魔鬼缠身般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直至离开课堂。

也是个男孩儿,三代单传的“宝”。上四年级了,还要妈妈背着上学,晚上,摸着妈妈的奶子才能入睡。一至三年级,从来没写过作业,经常把书包丢进柴堆里,逃学,玩游戏,放学时,再准时间和其他孩子一起回家。分班时,老师们谁都不想要这个孩子,说是家长浑不讲理。校长塞给了我,告诉我说:“使劲管,别过分!”我把孩子安排在最后一桌,派得力的班干部上课下课监督。不写作业,组长安排人给他抄上;不来上学,柴堆里找回书包,交给家长。一次、两次、三次,家长为孩子又缺课又别人代写作业着急了,开始主动询问。我才问:作业能要求他自己写吗?老师能要求他按时上学吗?家长连连点头:“能!能!能!”我顺势而语:“孩子很聪明,我很喜欢他,让他给我当课代表吧!”家长和孩子都非常高兴。“不过老师有个条件,得天天来上学,天天写作业”于是,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宣布了这个规定,从此,家长很配合,每天准时到教室门口接送。我多了个小尾巴,教室、办公室来回带着,孩子帮我拿粉笔,抱作业,乐此不疲。一周后,给他增加任务,发作业本前,给大家讲故事,这是他的强项,天天赢来掌声和笑声;下一周增加新任务,帮老师批阅作业,在写错的生词的右下角画小点,并找同学当面改正;继续布置新任务,给生字新词编顺口溜。记得有一次校长推门听课,正看到孩子在教室门上写字让大家猜,他写个“活”字,大家猜是“阔”字,形和义的巧妙结合,引出无限创意,课堂妙趣横生,校长摸着孩子的脑袋啧啧称赞。接下来的任务又加重了:评作文。我们把班里同学分成五个小组,写循环作文,每天早晨由一个小组交流,每次5分钟,第二天下一小组接续,每月完整一个故事。在评作文过程中,他和大家共情分享,一个学期下来,从不写作业的孩子,语文得了96分,荣获 “三好学生”证书,真是作文即做人啊!

考完试那天,我把孩子和另一个学生喊到宿舍,把余下的语文、数学试卷给了他们,想让他们再巩固一遍。知道他们顽皮,便把屋门反锁。阅卷回来,给他们检查,拿起试卷,我火冒三丈,每张试卷除了名字,一个字也没写,长长的两个小时啊!再看桌上,我的化妆品涂了他俩满脸不说,还涂得满桌满墙都是,多贵的化妆品呀!我当时怀孕六个月,明知不能动怒,可还是忍不住抄起捅炉子用的铁钳子,朝他们身上打去。本想打屁股,由于孩子躲避时下蹲,结果重重打在了头上,当时起了包……后来,家长一次次告我,要求校长必须处分我。校长带我去给家长赔礼道歉,我在全体教师会上做检讨,家长还是不依不饶。校长迫于压力,在全县会上给予我通报批评。我恨自己:第一,不该每天给孩子补课;第二,不该让他的成绩从十几分到九十多分;第三,不该让一个每天把书包放在柴垛的逃学野孩子拿到三好学生证书。我崩溃了。恰时产检,宝宝是无脑儿,引产,彻底崩溃,我离开了含泪的课堂。

现在,如果是现在,我不会让他们重复做一套试卷,我不会让两个顽皮的孩子一起做,我不会把两个孩子圈在屋里两个小时,我更不会举起铁钳……因为现在,我知道他们是孩子,我知道我是教师,我的欲求源于心灵的定静,而那时我只想要孩子的高分,再高……时至今日,埋葬课堂的“欺骗”,依然能触摸心底的那份“烦”:

风吹过

虹落

雨打过

梦残

走不近一步

包容整片天的烦

遥远

在没有来路的地方

永不背叛

孤单

一段流泪的誓言

把自己

在忘记自己的地方

欺骗。

离开课堂,幸福的味道涩了,涩到忧伤;快乐的滋味苦了,苦到寂寞。

一年多,我不再当班主任,不再教语文。每天淡淡的冷,冷到触心的疼;每天傻傻的疯,疯到我和我分离。但是,我不甘!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我师范时的老师,他听我诉求,爱抚我的头,告诉我: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还送我一个手阳,我读懂了:恬退隐忍干!

拇指——恬:教育是伟大的职业。

食指——退:教育的作用在引领。

中指——隐:教育是中坚力量。

无名指——忍:难受、接受、承受、享受。

小指——干:修养、修炼、修行。

于是,在依然被压制的状态下,在身心的创痛渐渐平复后,我祈求校长让我回课堂,并承担了艰苦、繁重的实验教材试教工作。我苦中寻乐,每天走上讲台,以学生为圆心,以快乐为半径,把四十分钟的细节串成“圆”。“一身青布衣,两手粉笔灰,三餐煮青菜,四边作业堆”的尴尬和烦忧在圆周滑落,教学相长独有的神圣幸福感在圆心聚合。我尝试着做课题研究,把问题课题化,和同组教师一道交流、切磋、改进,三年下来,研究并试行的版块式学案、创意式作业、互动式课堂、成长式档案等多项科研成果在全国素质教育交流会上交流,126篇论文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或在各级各类比赛中获奖,国家重点课题《自主学习,自主发展》、《实施研究性学习专题研究》获一等奖。九四年,我荣获唐山市“十佳教师”称号,全市巡回报告,赴香港参加国际学术交流;九五年,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成为全县最年轻的女校长。

初当校长的“艰苦岁月”,至今难以忘怀,也成为一生的财富。白天备课、上课、搞教研、组织活动、处理各项事务;下班,跑捐款,修路、盖楼、并校,时间用秒计算;回到家,带孩子、做饭;夜深了,灯下自学,本科、英语四级全部拿下,每天睡眠不足四个小时……凭着年轻,凭着毅力,我坚持着,努力着,学习着,追求着!

后来,任特教学校校长。那是极为痛苦的一段经历。每天走进学校,看到脑瘫的孩子歪斜着走路,自己的双腿也发颤;盲孩子拉二胡,聋哑孩子背古诗,心疼和感动得落泪……有一个智障孩子,被父母抛弃,由爷爷奶奶抚养,来的时候不会系鞋带,不会吃饭,老师手把手教,一勺勺喂。开始他见我就闹,后来,我练着对他微笑,他“嗯嗯嗯嗯”对我傻笑,还拽我的衣角。他不怕我了,但我开始怕他,因为他越来越大胆,竟然把鼻涕往我身上擦,还把剩饭递给我吃。我给他八身新衣服,还给他一床新被子,他见面更加疯狂地抓我,不放我走。我受不了,无力面对内心的恐惧,只好躲避并远离那个孩子。另有一个听障女孩,漂亮!我每天拉着她的手,从“a”的发音开始教,啊啊,哈哈,咔咔,逐步到音节组合,一个月后,她能清晰地喊妈妈,妈妈热泪盈眶;三个月后,她会背古诗《春晓》,但每次面对她,听她艰难地发声时,我的心就被揪紧,痛的想逃离。之后,我买来串珠,和孩子们一起编小白兔、幸运球、爱心结,渐渐有了沟通,有了交流的载体。我还尝试盲、聋、弱残儿三位一体的教育模式,形成了康复、教育、职技、就业一条龙的办学格局,全县残儿入学率达97.2%,居全省之首,学校被评为河北省“康复工作先进单位”,受到国务院、教育部、民政部、中残联的联合表彰。但是,我还是不能走进孩子们的内心,和他们相处让我变得沉默寡言,每天,痛苦吞噬着我,眼泪陪伴着我,眼睛出现了暂时的失明,虽然是短短的几秒,但我害怕极了,痛苦极了,我为自己没有能力去爱孩子们而羞愧……便又一次埋葬了含泪的课堂。

当了逃兵,失去了自信,抑郁中度日如年。

真的放下这段痛苦,把心打开,得感谢QQ,QQ上第一次和吴老师聊天,感觉她好理解我:在做的时候把全部身心都给孩子们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受,才会有对他们的爱和爱的无奈……我们可以从孩子们残缺的身上感受生命能量的巨大,迁移到他处,享受教育的过程……

咀嚼着,回味着,心渐渐平复——发了几行文字以表感谢,也抒己怀。

偶遇欣逸,如临水泽,天水一线,望去,隐隐一个亮点。

这一帧画面或许存于中国水墨画中?简单的点线,笼住无限禅意,在虚静空寥中漫出当下心境。于是,淋漓饱满的墨迹变浅,一如那亮点,聚远不散……

凝望,悬置了一份爱的力量。

满载“爱”,长立,波荡于胸,“爱”的沙砾铬磨成心底的力量,纵使汪洋也难湮没那灵光。

欣逸飘然,揽住温馨,握满蕴藉,波动灵光,泛扬灵气,润出美丽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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