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为政》学习心得之五:为官之道在“仁义礼智信”
《论语·为政》学习心得之五:为官之道在“仁义礼智信”
高启山
【子张学干(gān)禄。子曰:“多闻阙(quē)疑,慎言其馀,则寡尤;多见阙(quē)殆,慎行其馀,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朱熹:子张,孔子弟子,姓颛孙,名师。干,求也。禄,仕者之奉也。行寡之行,去声。吕氏曰:“疑者所未信,殆者所未安。”程子曰:“尤,罪自外至者也。悔,理自内出者也。”愚谓多闻见者学之博,阙疑殆者择之精,慎言行者守之约。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而自至之辞。子张学干禄,故告之以此,使定其心而不为利禄动,若颜闵则无此问矣。或疑如此亦有不得禄者,孔子盖曰耕也馁在其中,惟理可为者为之而已矣。”
钱穆: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子张:颛孙师字子张,亦孔子晚年弟子。
学干禄:干,求义。求禄即求仕。此处“学”字,犹言“问”。当孔子时,平民中优秀者,亦可进身贵族社会,而获得俸禄,此种人称曰士。当其服务则称曰仕。子张问孔子如何求仕。
疑、殆:疑指己心感其不甚可信者。殆指己心感其不甚可安者。
尤、悔:尤,罪过,由外来。悔,悔恨,由心生。
阙、寡:阙,空义。此处作放置一旁解。寡,少义。
孔子不喜其门弟子汲汲于谋禄仕,其告子张,只在自己学问上求多闻多见,又能阙疑阙殆,再继之以慎行,而达于寡过寡悔,如此则谋职求禄之道即在其中。
此章多闻多见是博学,阙疑阙殆是精择,慎言慎行是守之约,寡尤寡悔是践履之平实。人之谋生求职之道,殆必植基于此。
【白话试译】
子张问如何求禄仕。先生说:“多听別人说话,把你觉得可疑的放在一旁(少有关于疑问的空缺),其余的,也要谨慎地说,便少过(错,而是内心不安)(目的是什么?我尝试跟上文联系,多听,少说,避免说错了,导致自己失信于人)。多看別人行事,把你觉得不安的,放在一旁,其余的,也要谨慎地行,便少悔。说话少过失,行事少后悔,谋求禄仕之道,就在这里面了。”
王尉这样解释:
子张是孔子的学生,比孔子小48岁。他虽然比较小,但他后来继承了孔子的学说。孔子死后,儒学为八,子张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个才高气宏的人。他的同学对他评价比较高,后面还要学到。现在要学习的这一章说的是子张向孔子讨教。“干”是寻求,“禄”是做官的报酬。一上来,子张就问他的老师该怎样来谋求官职。孔子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另一个角度讲了作为一个为官者应当如何做。他说:“多闻阙疑,慎言其余”,你一定要多听各方面的意见,对于有疑惑的地方,你暂时要搁置起来,待以后分析和研究;慎言其余,就是对于你明白的东西,你也要少说。如果做到这一步的话,你的忧愁就少了。如果这样还不行,孔子又教导他说,“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这个见是多见、多看、多分析、多研究、多观察。对一些危险的东西、拿不准的东西、不清楚的东西,先搁置搁置不要去实行,即使是你明白的地方,很有把握的地方,也一定要小心和谨慎,你后悔的事情就少了。最后孔子讲,“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如果你做到了谨言慎行,你的官不就做得好好的吗?你不就从中得到俸禄了吗?如果一个领导者能做到谨言慎行的话,他能够犯错误吗?不能的,绝对不能的。现在的领导犯的最大错误是决策性错误,为什么会犯决策性失误?就是听的少、看的少,疑惑的东西很多,拿不准的事情很多,但是敢拍板,敢缴学费。“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我说了就算。这种做法是为官的正道吗?不是啊!
说得真是很妙,真的,到现在,才对为官之道有所感悟,天天非常谨慎,好累啊。只是,如今而言,上级领导如果“强不知以为知”,而做不下的,还片面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多见阕殆,慎行其余”,每天担忧“尤、悔”,实在是战战兢兢。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上面是为了怕“给领导不好印象”;而实际为民做事,真的应该很小心很小心,不能随意下断语、下结论、下知识,多听听群众意见、大家意见,多讲究点民主,采取措施,要谨慎行事,考虑周到。这倒是必须的。
南怀谨干脆古话今说:孔子希望弟子们学仁学义,子张这位学生来的时候,大概填志愿表与众不同,直截了当,干脆两个字——干禄;要找饭吃,怎样找公务员当。但是孔老夫子没有气得把他撵出去,反而传授他一套办法说,想做一个好干部,做一个良好的公务员,要知识渊博,宜多听、多看、多经验,有怀疑不懂的地方则保留。阙就是保留,等着请教人家,讲话要谨慎,不要讲过分的话。本来不懂的事,不要吹上一大堆,好像自己全通,最后根本不通,这就丢人了。如不讲过分的话,不吹牛,就很少过错;多去看,多去经验,对有疑难问题多采取保留的态度。换句话说,对于模棱两可的事,随时随地都用得到古人的两句话:“事到万难须放胆,宜于两可莫粗心。”第二句就是多见阙殆的意思,这个时候要特别小心处理,不要有过分的行动,这样处世就少后悔。一个人做到讲话很少过错,处世很少后悔,当然行为上就不会有差错的地方。这样去谋生,随便干哪一行都可以,禄位的道理就在其中了。(仍然要做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从这一段中,我们看到孔子的教育态度,实在了不起,这个学生是来学吃饭的本领,要如何马上找到职业。孔子教了,教他作人的正统道理,也就是求职业的基本条件,我们为人做任何事业,基本条件很要紧,孔子说的这个基本条件已经够了。
谈完了“求仕”之道,下面又来人了,问孔老先生:怎么样让老百姓服从——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
朱熹:哀公,鲁君,名蒋。凡君问,皆称孔子对曰者,尊君也。错,舍置也。诸,众也。程子曰:“举错得义,则人心服。”谢氏曰:“好直而恶枉,天下之至情也。顺之则服,逆之则去,必然之理也。然或无道以照之,则以直为枉,以枉为直者多矣,是以君子大居敬而贵穷理也。
钱穆:舉直错诸枉:直,正直义。枉,邪曲义。舉谓舉而用之。错字有两解,一谓废置之,则当云舉直错枉,舉枉错直,似多两“诸”字。一说错乃加置其上义。诸,犹云“之乎”。舉直加之乎枉之上则民服,舉枉加之乎直之上则民不服。舉措乃人君之大权,然舉措有道,民之所服于君者,在道不在权。
此章孔子论政,仍重德化。人君能舉直而置之枉之上,不仅直者服,即枉者亦服。故他日又曰:“能使枉者直。”[参见本书颜渊篇第十二,第章,: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知。子曰:“知人。”樊迟未达。子曰:“舉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樊迟退,见子夏。曰:“乡也,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 舉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 ’,何谓也?”子夏曰:“富哉言乎!舜有天下,选于众,舉皋陶,不仁者远矣。汤有天下,选于众,舉伊尹,不仁者远矣。”]盖喜直恶枉,乃人心共有之美德。人君能具此德,人自服而化之。然则私人道德之与政治事业,岂不如影随身,如响随声?此亦古今通义,非迂阔之言。
白话:魯哀公問: “如何使民眾服從?”孔子對道:“舉用正直的,放置在邪曲的上面,民眾便服了。舉用邪曲的,放置在正直的上面,民眾便不服了。”
王尉解释: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我怎么做老百姓才服从我啊?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什么意思呢?哀公就是鲁哀公,孔子晚年时鲁国的国君,他对孔子非常尊重,就问孔子为政之道。他说我作为国君,怎么做老百姓才能信服我呢?孔子讲很简单,你把正确的、正气的人用在错误的人之上,让正确的人去领导错误的人,或者是让正派的人当领导者,不让那些不正派的人去当领导者,老百姓就服你。他说如果不这样,你把不正派的人、小人放在正派的人前面,让不正派的人去领导正派的人,老百姓就不服你。这是给国君出的正主意。
是呀,举错还是举直?看你倡导什么呗,所谓“上梁不正地梁歪?”
南怀谨认为:哀公是鲁国的国君,孔子自己祖国的君侯,孔子忠君爱国之心是很强的,自己国家的领袖问他怎样使老百姓心服。要注意这个“服”字,含义可说是服从,也可以说绝对服了,不敢反抗,这是重点。以鲁国的国君,问到这样一个问题,是一大笑话。在中国政治的道理,所谓服与不服,在德不在力,权力的使人服是霸术、霸道;道德的使人自然顺服,才是王道。鲁哀公拿这个问题问孔子,你说孔子怎么办?他很婉转的说明这个道理,他说“举直错诸枉,则民服。”这个“举”就是提拔,这是针对鲁哀公当时的政治毛病而来。举直,就是提拔直心直道而行的人,包括圣贤、忠诚、有才能的人。“错诸枉”的错等于措,就是把他摆下去,放下去,把狂妄的人安置下去,这样老百姓自然就服了。相反的,“举枉错诸直”,把狂妄的人提拔起来,或只用自己喜欢的人,而把好人打击下去,老百姓自然就不服了。这是谁都懂的道理,而孔子拿这人人都懂的话去告诉他,就好像说当诸侯、君王的人都不懂,未免太笨了。(——其实是不得不回答而已,因为国君在这方面做的不是很好。)
国君问完了,宰相接着问——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朱熹:康子,鲁大夫季孙氏,名肥。庄,谓容貌端严也。临民以庄,则民敬于己。孝于亲,慈于众,则民忠于己。善者举之而不能者教之,则民有所劝而乐于为善。张敬夫曰:“此皆在我所当为,非为欲使民敬忠以劝而为之也。然能如是,则其应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钱穆:以劝:劝,加勉义,努力义。以,犹而。 临之以庄:上对下为临。庄,恭庄严肃义。上能以恭庄严肃临下,其下自知敬其上,此乃人心美德相互间之感应。在上庄,斯在下者感以敬,此乃一礼之两面(呵呵,不是“功乎异端”)亦即一德之所化。孔子论政,主德化,主礼治。要而言之,政治即是人道之一端,古今未有外于人道而別有所谓政治者。
孝慈则忠:孝者,孝其老。慈者,慈其幼。或说,在上者能孝慈,斯在下者能忠矣。今按上下文理,盖谓在上者能导民于孝慈,使各得孝其老,慈其幼,则其民自能忠于其上。在上者若能培养扶掖社会之美德,则社会自能以此一分美德报其上。盖美德在心,无往而不见此美德之流露。
舉善而教不能:善指德,能指才。善者舉之,不能者教之,在上者能同情其下,而加以扶掖奖进,则在下者自能劝勉努力,以奉事其上。
白话:季康子問:“如何可使民眾敬其上,忠其上,並肯加倍努力呀?”先生說:“你對他們能莊重,他們自會敬你。你讓他們都能孝其老,慈其幼,他們自會忠於你。你拔用他們中間的善人,並教導他們中間不能的人,他們自會互相勸勉,加倍努力了。”
此章与上章略同义。先尽其在我,而在彼者自至。
在这里,劝,被解释成了“自我勉励”,是“善者举之、不能者教之”的结果。
王尉: 在孔子生活的时代,鲁国的朝政不是掌握在国君手里,而是掌握在三家手中。这季康子就是其中的一家,权势很大,曾经在鲁国执政很多年。在这里,他向孔子请教:“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他说使老百姓尊敬我,并且使老百姓尽忠,尽力地去做好他自己的事情,应怎么办呢?孔子就告诉他说,“临之以庄,则敬”;意思是你作为一个领导者到了百姓的面前,或者是你处理政务时,一定要庄重,要以庄重形象出现。这样老百姓就非常尊重你。“孝慈,则忠”。孝慈就是尽忠。后面,举善而教不能,举善就是你要推举社会上那些善良的人,让他们来为国家服务。教不能意思是:人们如果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你要教育和培养这方面的能力,这种情况下,后面的结果则是:则劝,老百姓就比较勤勉了,就比较愿意为国家尽忠尽力地去做事情。
南怀谨的话:使民,就是怎样使用群众的意思,在为政的道德上而言,这个动机就有问题,要想使用别人就已经是问题了,他还用了一个当时蛮流行的口头语,敬啊!忠啊!这些都是老子当时所骂的假仁假义。(其实老子并不反对仁义,只是当时社会普遍流行谈的仁义,变成了虚假无实的名词,所以老子反对。)他提到敬与忠两个字,是大问题。敬是尊敬人,忠是忠于事,劝是教导的意思,等于现在所说的“教育”。孔子对于季康子所提这几个大问题,没有批评不对,认为都对。但是孔子告诉他,不要只是空洞的宣传,口头话没有用,天下人的聪明相等,口头骗得了一时,骗不了永久。所以他告诉季康子,接近老百姓,内心要有真正的庄严情操,百姓对你自然就恭敬了。如对人敬礼,只是表面的动作,而内心却是不诚,则敬礼的姿势都不对的,这样的敬礼有什么意义?要内心真正的庄严,尤其对部下、对群众,有发自内心的庄严情操,部下对你自然就恭敬了。“孝慈则忠”,真正爱人,人对你自然尽忠,一个人对部下与群众,付出爱儿女一样的心肠,付出了真情,则没有不收到忠的反应的。如果没有这种慈孝,光是劝导教化是没有用的。“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对善的奖励提倡,不作官样文章,诚恳的举善。“教不能”,部下不懂的,并不讨厌他,教他,因为你要作之君,作之师,等于他的长辈,既然作长辈,就是作老师,尽量教他,他自然受感化。
南怀瑾评点:由这里看到孔子答复国君的问话与答复权臣的问话不同之处;都在《为政》篇中,连起来文章又转了一个味道了,所以连贯起来看《论语》文章的编排非常妙。尤其古代文章,几句话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说的,把它连贯起来,而仍能成为一篇曲折有致,蛮讲究结构的文章,它的文学价值,也实在不简单。
感悟:你要求大家如何对待你,如何服气你?那,你先从“恭敬、庄严、慈孝、举善者”做起吧,这样,民众则会对你忠,对你敬。这篇与上篇道理是一样的。
于是,有人开始问了,你为什么不当官——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
朱熹:书云孝乎者,言书之言孝如此也。善兄弟曰友。书言君陈能孝于亲,友于兄弟,又能推广此心,以为一家之政。孔子引之,言如此,则是亦为政矣,何必居位乃为为政乎?盖孔子之不仕,有难以语或人者,故托此以告之,要之至理亦不外是。
感悟:印证了上面的理解:凡是在社会上做事,都是“为政”而不仅仅是当官拿俸禄做国家公务员。
钱穆:
奚不为政:犹云何不出仕从政。
书云:《书》指《尚书》。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此两句即《书》语。今见伪古文〈君陈篇〉。孝乎惟孝,美大孝之辞。友,善义。孝于父母,自亦善于兄弟。
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此三句乃孔子语。施于有政,犹云施之有政。政者正也,谓行事有条理得其正。孔子谓在家孝弟,有条理得其正,此亦是为政,又必如何才始是为政也。
孔子论政,常以政治为人道中一端,故处家亦可谓有家政。孔门虽重政治,然更重人道。茍失为人之道,又何为政可言?此乃孔子在当时不愿从政之微意,而言之和婉,亦极斩截,此所以为圣人之言。
或定此章在定公初年。定公为逐其君兄者所立,而定公不能讨其罪,是定公为不友,即不孝。孔子引《书》,盖亦微示讽切以晓鲁人,非泛然而已。其后孔子终事定公,则因逐君者已死,逐君者非定公,故孔子无所终怼于其君。又或说此章必发于定公母兄尚在之时,应在昭公之末以前。两说相较,当从后说。或定在哀公时,则显然不合矣。
【白话试译】
有人对孔子说:“先生为何不从事政治呀!”先生说:“古书裏有两句话说:‘孝啊!真是孝啊!又能友爱及你的兄弟。’只要在家施行孝弟正当有条理,那也是从事政治了,如何纔算是从事政治呀!”
王尉:说在家庭生活当中孝弟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是把这种孝弟的关系推广到社会当中去时,这就叫为政。现在我教了这么多学生,我在提倡孝、提倡友爱,提倡温良恭俭让,提倡孝慈这些东西,我本身就是做的一种为政的工作。从这段话中我们理解了两点。一点是,孔子认为从事教育就是从事大政治,这就是为政。这是孔子引用《尚书》上的话得出的结论。另外一点我们也能够从中体会到孔老夫子的无奈。孔子一生周游列国,非常希望有人采纳他的政治主张,但都没有实现。孔子之所以失败,有多种原因,一是可能他的主张不对路,二是许多人嫉妒孔子。齐国相国晏婴执政时,得到消息说孔子开始在鲁国执政,他很敏感。晏婴就告诉当时齐国的国君,孔子这个人了不起,如果孔子长久地执政下去,我国就要受到威胁。齐国的国君就问晏婴怎么办?晏婴说只有把孔子拖下来。国君问怎样把孔子拖下来?晏婴就出主意说,齐国有的是美女,我们把美女送到鲁国去,季氏家族的人会沉湎于女色。孔子对此肯定看不惯,看不惯就要辞职,他只要辞职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于是选了很多美女送到鲁国。当时鲁国执政的人都看傻了眼,因为鲁国小,美女少,美女的质量和数量都无法与齐国比(哄堂大笑),“从此君王不早朝”。孔子非常失望,一气之下就辞职离去,带着学生走了。如果孔子能够忍辱负重,可能孔子的事业就很大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孔子一直在鲁国执政,也许我们就看不到《论语》了。从这个角度看,孔子被拖下来也是好事。
嗬嗬,真是大开眼界!原来孔老夫子是个怀才不遇的人。只可惜,时下,一般人没夫子的气魄!
再来看南怀谨怎么说:这时候有人说话了。对孔子说,你吹了半天牛,说了许多为政的大道理,头头是道,你自己怎么不出来为政呢?你自己来干嘛!讲到这里,我要特别提醒诸位,以前我们说过《为政》这一篇,被大家解释成是孔子的政治哲学思想,是不大对的,因为孔子不讲政治,只讲为政。拿现代政治哲学来讲,是大原则,并不是政治的一种方法。所以孔子对于这个问题的答复,他引用了《书经》里的话解释说,《书经》里不是讲过孝道吗!一个人在家里能够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家人、朋友(社会关系),这也就是政治了。有朋友说自己不得志,我说你有什么不得志?不是员,就是长,他说没有什么长在身,我说你至少是家长呀!这个资格还真不容易,这件事情也真不容易做好。孔子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他说,何必一定要出来从事政治工作,才叫作政治呢?
接下来思路开始跳跃,从“当官”跳到“信”上面——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
朱熹:輗,五兮反。軏,音月。大车,谓平地任载之车。輗,辕端横木,缚轭以驾牛者。小车,谓田车、兵车、乘车。軏,辕端上曲,钩衡以驾马者。车无此二者,则不可以行,人而无信,亦犹是也。
钱穆:大车无輗:大车,牛车也。乃笨重载货之车。车两旁有两长杠,古称辕。一橫木缚两辕端,古称衡。一曲木缚橫木下,古称轭。牛头套曲木下,可使较舒适。輗则是联结辕与衡之小榫头。先于两辕端凿圆孔,橫木两头亦各凿圆孔,与辕孔相对。輗,木製,外裹铁皮,竖串于辕与衡之两孔中,使辕与衡可以灵活转动,不滞固。
小车无軏:小车乃轻车,驾四马,古之猎车战车及平常乘车,皆轻车。轻车惟于车前中央有一辕,辕头曲向上,与橫木凿孔相对,軏贯其中。橫木下左右缚轭以驾马。內两马称骖,外两马称服。若车行遇拐弯,服马在外,转折改嚮,因轭与橫间有活动,可以不损辕端,亦使车身安稳,不左右摇侧。
此章言车之行动,在车本身既有轮,又驾牛马,有辕与衡轭束缚之,但无輗与軏,仍不能灵活行动。正如人类社会,有法律契约,有道德礼俗,所以为指导与约束者纵甚备,然使相互间无信心,一切人事仍将无法推进。信者,贯通于心与心之间,既将双方之心紧密联系,而又使有活动之余地,正如车之有輗軏。
【白话试译】
先生说:“人类若相互间无信心(钱老先生解释为信心?是否印刷有误?我还是愿意理解为诚信),我不知还能做得些什么。正如车上的辕木与橫木间,若没有了个灵活的接榫,[光案:“接榫”,东大版原作“接笋”,易“笋”为“榫”。据《中文大辞典》,二字音义相同,榫俗作笋,故不烦改字,当遵东大版。]无论大车小车,试问如何般行进呀?”
孔老先生打比方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的道理,强调人与人之间相处,做事,为政,“信”的作用。如果你连诚信都不讲,就不能为这个社会做事情。
王尉:“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说人如果不遵守诺言,说话不算数的话,那这个人就不会取得别人的信任。一个不讲究信誉的人,你能相信他吗?有事你敢托付给这个人吗?当然不会。
尤其是当官的,你跟老百姓的承诺如果不能兑现,那么,你就不能执政。用行动“取悦于民”而不是用言语“取悦于民”。不然,这回就没办法发展。诚信、规矩,这是管理一个社会的基本要素,当官的要求,教育老百姓也要有。怎样的诚信和规矩——
南怀谨的分析:为政的道理——言而有信,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读中国历史,对于从政的人,始终要注意一个道理,所谓“百年大计”。一件事情,一个政策下来,要眼光远大,至少须看到百年或几十年以后的变化与发展,这是古人政治的道理。
天下没有一个完整无缺的法律或完整无缺的办法。天下事一定会变,而且时时在变,这张桌子今天是新的,十年以后就不新了。不新了该怎么办?今天就要预作最好的、最切合十年后应变的方案。我们看小说,诸葛亮给人补救的方法,都是“锦囊妙计”先放在那里。对为政来讲,这个“锦囊妙计”就是百年大计。不可只顾目前,如只顾目前,事情因时间的发展改变而情况不同,就变成言而无信,结果就是朝令夕改。早上下的命令,晚上认为不对,去赶快改过来,究竟哪个对?老百姓搞不清楚,这就是大问题。所以孔子说作人、处世、对朋友,“信”是很重要的,无“信”是绝对不可以。尤其一些当主管的人,处理事情不多想想,骤下决定,以致随时改变,使部下无所适从,所以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如此说来,“信”,还有了长远打算的意思。如果是这样,下文就顺畅了:怎样长远?——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
朱熹:陆氏曰:“也,一作乎。”王者易姓受命为一世。子张问自此以后,十世之事,可前知乎?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马氏曰:“所因,谓三纲五常。所损益,谓文质三统。”愚按:三纲,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谓:仁、义、礼、智、信。文质,谓: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三统,谓:夏正建寅为人统,商正建丑为地统,周正建子为天统。三纲五常,礼之大体,三代相继,皆因之而不能变。其所损益,不过文章制度小过不及之间,而其已然之迹,今皆可见。则自今以往,或有继周而王者,虽百世之远,所因所革,亦不过此,岂但十世而已乎!圣人所以知来者盖如此,非若后世谶纬术数之学也。胡氏曰“子张之问,盖欲知来,而圣人言其既往者以明之也。夫自修身以至于为天下,不可一日而无礼。天叙天秩,人所共由,礼之本也。商不能改乎夏,周不能改乎商,所谓天地之常经也。若乃制度文为,或太过则当损,或不足则当益,益之损之。与时宜之,而所因者不坏,是古今之通义也。因往推来,虽百世之远,不过如此而已矣。”
钱穆:十世可知也:一世为一代,古称三十年为一世,十世当三百年。或说王朝易姓为一代,十世即十代。疑子张所问,当属前一说。也同邪,乃问辞。子张问十世以后事可否前知。
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因,因袭义。损益犹言加减,乃变通义。历史演进,必有承袭于前,亦必有所加减损益。观其所加减损益,则所以为变通者可知,而其不变而仍可通者亦可知。如是以往,虽百世三千载之久,其所因所变,亦復可知。
此章子张问,可否预知将来,孔子告以参考已往,孰因孰革,孰可常而孰当变,通观历史,即可预测将来。孔子曰:“好古敏以求之。”《论语》所陈,多属古今通义,所谓百世可知。
此章孔子歷陈夏、殷、周三代之因革,而特提一“礼”字。礼,兼指一切政治制度,社会风俗,人心之內在,以及日常生活之现于外表,而又为当时大羣体所共尊共守者。故只提一礼字,而历史演变之种种重要事项,都可综括无遗,且已幷成一体。必具此眼光治史,乃可以鉴往而知来,而把握到人类文化进程之大趋。
孔子论学极重礼,人类社会亦时时必有礼,此乃历史之常。但礼必随时代而变,此乃礼之时。而变之中仍存有不变者,此乃礼之意。读《论语》,当知孔子之距现代,虽未及百世,亦已踰七十世。时不同,固不当拘其语,然仍当会其意,乃知孔子所谓“百世可知”,语非虚发。
又按:本章子张之问,盖有意于制作一代之礼法。可与“颜渊问为邦”章合参。
【白话试译】
子张问:“十世以后的事,可预知吗?”先生说:“殷代因袭于夏礼,有些损益的,现在仍可考而知。周代因袭于殷礼,有些损益的,现在亦可考而知。将来有继周而起的,纵使一百世之久,我们也该可以预知呀!”
南怀谨地解释比较通俗:子张问孔子是不是可以先知,预言将来怎么演变,孔子在这里讲到夏、商、周三世,只是引用过去以代表将来。子张问孔子将来时代的演变知不知道?孔子说知道。怎么会知道呢?孔子说殷商的文化是哪里来的,是由夏朝的文化演变而来。不过由于时代的变迁,夏朝原有的文化,有的减损了,有的增益了。但增益也好,减损也好,总由前面的历史迹象而来,必须要变才变。殷商以后是周朝,所以周朝文化,又是从殷商渐变而来的。我们现在说传统文化,所谓传统,就是这样在一个系统中渐变传下来的,并不是顽固得一定永远保留原来的样子,才叫传统。所以周朝就因为殷礼——殷商的文化,演变成周朝的文化。那么从周朝的文化,也可以看到前朝,殷商文化的对与不对,而有所改变。“其或继周者”,孔子是东周时代的人,这意思就是说,周代的文化也是要变的,而将来的历史演变,不必说下一代会变成什么样子,就是千百万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也可以知道。孔子并不是有宗教性的神通,也不是先知,换句话说,是他要人凭借智慧,多读历史,就知道过去。既然用上述的法则,循历史的轨迹就可以知道过去,用同一法则,也就能知道未来。以前提到过,温故而知新,也是这个道理。历史的演变,不会突然的,都是渐变而来的。所以将来的历史,未来的时代,明天怎么样?几乎很清楚的可以了解。
嗬嗬,新课程是对传统课程的扬弃,我们搞课程改革也是如此。如何预见课改是成功还是失败?看继承了哪些成功的,扬起了那些失败的,发展了什么,改进了什么,这样就能够预见课改是否成功。
这段话,又回到了“温故而知新”,了解过去才能把握未来,了解过去的发展规律,便能了解未来的发展变化——世界的发展是有规律可循的,这规律就是道,不变的是“礼”,而丢掉了“礼”这个核心,也就麻烦了。
放眼长远,立足当下——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见义不为,无勇也。】
钱穆:非其鬼而祭之:鬼神有分言,有合言。此处单言鬼。或说非其鬼,乃指非其祖考。或说:祭非其鬼,乃通指淫祀(指不合礼制的祭祀,不当祭的祭祀,妄滥之祭)。当从后说,可包前说。
谄也:祭有当祭不当祭。崇德报恩,皆所当祭。求福惧祸,皆所不当祭。祭非其鬼,乃指所不当祭,此则必有谄媚之心。谄媚(巧言令色)则非人道。
见义不为:义者人之所当为,见当为而不为,是为无勇。
本章连舉两事,若不伦类,然皆直指人心。盖社会种种不道与菲义,皆由人心病痛中来,如谄与无勇皆是。孔门重仁,乃心教最要纲领。
【白话试译】
先生说:“不是你当祭的鬼而祭他,这是你存心谄媚。遇见你该当做的事不做,这是你没勇气。”
感悟:慎言慎行,考虑礼法规矩形式,不该做的坚决不做,该做的下大力气做好。
王尉:孔子在这里说,如果不是自已家里的鬼,就不要祭祀,否则就有献谄之嫌。但如果遇到该做的事不去做,那就不是个勇敢的人。孔子在这里用了对比的手法,告诉人们不该做的事一定不要去做,该做的事一定要做,该出手时要出手。我们常说见义勇为,什么是义呢?“义”者“宜”也,宜者,应该也。所谓见义勇为就是见到该做的事一定去做。比如你在河边游泳,看到有人落水,你就要毫不含糊地去救人,这就是见义勇为;比如你在街上遇到抢劫,你勇敢地挺身而出,与抢劫分子作斗争,这也是见义勇为。当然,见义勇为还要看自身的条件,比如说你不会游泳,硬要跳下去救人,最大的可能是人你救不上来,你的命也搭进去了。过去鼓励小学生与犯罪分子搏斗,就有些不妥。现在好了,不再鼓励这样做了,这就是一种进步。生命是宝贵的,应当珍惜生命,不可作无谓的牺牲。
感悟:嗬嗬,王教授的解释是客观辩证的。这是我们想到了为什么我们今天非要等出了问题才作出这样那样的规定。
什么是义?不能做而非要逞能,是否是做到了义?非其鬼而祭之,谄也!这句话很中肯!
到今天为止,为政读完了。为政是一篇讲究“为政之道、做事之道”的讲学案例。
政仅仅是当官吗?非也。为政就是做事情,为社会做事情。为社会作事情应该以什么为本?应该遵循什么原则?怎么处理上下级的关系?怎么对待自我与他人?怎么看待具体问题的解决?这篇文章讲得很清楚。
读着论语,才发现:论语本身的每一篇,甚至每一段都是一个典型的教学案例,而且,这些案例都是针对具体的问题展开的。这对我们的教学也很有启示意义的。因此,论语不仅仅是观点的宣扬,而且,是一种对启发式教学的具体展示。
2005年跟网友对话
韵儿老师:说实话,没读那本书想读这几句话这般费力气,实在难呢。不过,我实在感觉到自己的浅薄,于是悄悄学学论语,多少会有所收获。
我说:孔子说,学而时习之,不亦悦呼?
随时随地学习,每每有所收获,自然高兴!
孔子又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呼?
读论语还能见到远方的老朋友,新朋友,找到友谊长存这样的新朋友,我怎么能不高兴呢?
孔子又说:人不知而不愠,亦非君子乎?
虽然没多少人对论语感兴趣,但是自己潜心研读,并不为别人不关注这个话题而不高兴,我是在练习做君子呀!
当然,到今天,在平台上,跟我一起交流讨论的人很少。但是,人不知而己不愠,一样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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