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的担当

——《此生未完成》读书随笔

杨慧莹

于娟曾和病友一起去黄山寻“神医”，“原本上黄山是为了求生，没有想到险些下了黄泉赴死。”不得不承认，这些“神医”都是非常了解癌症病人及家属心理的专家，他们自创了一套理论，把病人和家属忽悠住，连于娟和光头两个复旦大学教师、高级知识分子都在极度的生的渴望中被迷惑了，用于娟的话说是“被钟善人陈病友李忽悠杨神医车轮洗脑洗傻了”。他们只给病人吃不新鲜的葡萄，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美其名曰：“饥饿疗法，饿死癌细胞”。一同上山的刘姐姐去世了，这才让于娟和光头幡然惊醒，于娟的癌细胞已多发转移，沁肺入肝，整副骨架惨不忍睹。于是开始了一场“全民动员的只争朝夕强命救命保命赛。”两个月后，于娟稍有好转，总算从鬼门关中又捡回一条命。

但是黄山的事还没有结束，刘姐姐的丈夫张哥来找于娟夫妇，要状告“神医”，希望于娟也能到法庭作证，一定要抓住坏蛋。他说：“老婆火化那天，我儿子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爸爸，我知道妈妈是被那两个坏蛋饿死的，不是外婆说的病死的，你一定要查清楚，让警察把他们抓起来”，张哥的儿子六岁。他还说：“我不查清楚，我儿子长大我没有办法面对儿子，我以后九泉之下也没有办法面对老婆。”我在被张哥深深感动的同时，也在想：于娟会去吗？气若游丝，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没有一分钟不在疼痛，连仇恨都没有力气的她，会去吗？一直只是认倒霉怪自己不辨是非的她，会去吗？

读了下面的文字我被久久地震撼了。

有趣的是，我癌症多发转移，癌细胞浸坏了身体很多奇怪，却没有让我坏良心。为啥有些人身体部件都是健康的，却唯独坏了良心。是否协助张哥报案的选择让我始终夜不能寐，因为始终记得我硕士导师陈老师的一句话，知识分子是社会的脊梁。

于是我挺着被癌细胞腐蚀得千疮百孔的脊梁，挺着不能支持自身体重已经造成压缩性骨折不得不驼背的脊梁，决定去做社会的脊梁。我不知道是否明智，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正确。我做了第二原告，因为所有的当事人里，只有我还活着，只有我还能说话。

“只有我活着，只有我还能说话。”只要不能说话，就要挺起脊梁去控诉！那个柔弱的身体里到底有着怎样巨大的力量？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处理的，于娟没有看到就走了。

她走了，留下了一片林，留了一本书，更留下了超越生命的力量，让我们从她的生命中汲取阳光。读完这本书，我又选读了于娟的爸爸“老榆树”的博客，读了光头和朋友在于娟每年的忌日写下的文章。于娟留下的那一片树林已经郁郁葱葱，有更多的人在呼吁在植树在保护；她的书被许多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工作的人所传看，这些人被改变了，又去改变其他人。站在法庭上义正辞严谴责“神医”非人行径的，是她；身在病床上还牵挂着那片树木的人，是她；咬牙坚持写作不为名不为利只为他人的人，还是她。这些，都体现一个知识分子的良知，一个读书人的担当。

我又想起了许多，想到《南渡北归》中大批知识分子冒着抗战的炮火由中原迁往西南之地，尔后再回归中原的故事，想到清华附小校史剧《丁香花开》中的台词：“今天上课已不能再升我们的国旗……孩子们不哭，不哭！你们是这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一定会带给这个国家更大的光明和希望，再回到这清华园中！”它把爱国的种子播到了孩子们的心中，这句台词让多少人潸然泪下！这些虽然和于娟的事例没有相似性，但是同样的是他们都是读书人，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没有丢掉自己的良知，他们在艰难面前做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即使那要用生命的力量。

读书人也许“手无搏鸡之力”，但是心中却有千钧之力，这力量，支撑起社会。

后记：4月19日，是于娟的忌日，我们恰好是四月共读这本书，真是个巧合，希望大家读了这本书后，会更加珍爱身边人，珍爱自己。生命是一趟单程的旅行，不要急着向前，慢慢走，欣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