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母亲都有恐惧症
更新于:2016-08-10 15:59每个母亲都有恐惧症
——《亲爱的安德烈》读书随笔
杨慧莹2016.8.5
明天开始儿子就要开始学游泳了,我大力支持,原因不是想让他锻炼身体,更不是想让他获得这份技能,最重要的原因听来很可笑:我希望某一天他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能够自救,同时我又非常自私地想到,如果是别人掉进了水里他去救人也是很危险的呀!小小的纠结出现了。问了两个朋友,她们的态度很坚决——“不行!”一个是怕游泳馆的水脏,会对孩子的健康不利,还有一个怕孩子学会了游泳,以后偷偷去游泳会出意外。听了两个朋友的想法,我心里更加惶惶然,虽然早已交了费,还是好一番纠结。心里又暗笑自己:就这么点小破事,至于吗?那么多孩子都去学了,没见人家怕这怕那,真是矫情。
“怕”,自从当了妈,我增添了许多“怕”。我怕狗,以前喜欢小宠物喜欢得要命,现在退避三舍,孩子去逗它们,也是几乎不眨眼地盯着,随时准备以我无搏鸡之力的手和“反性”的“小牲口”们决斗;我怕水,抱着或牵着孩子到水边看景,会不由自主地加大手上的力量,生怕稍有不慎,那碧波粼粼的水就变成美国大片中的水兽,张开大口夺走我的心爱;我怕高处,想着不知何处来一阵妖魔一般的大风,把我们猛然刮起如落叶飞向无底的深渊;我怕疾病、怕意外、怕远行……
当我在平静安宁的生活中生出这样的恐惧时,我会暗笑自己杞人忧天,但是恐惧却不因我的自嘲而远离。它一直都在。
当我看到安德烈问妈妈“你恐惧什么?”时,我首先问了问自己,我想我最怕的是别离。以上的所有,最终的结果不外乎是别离。
龙应台怕什么呢?
“我恐惧失去所有。你们小的时候,放学若不准时回到家,我就幻想你们是否被人绑走或者被车子撞倒。你们长大了,我害怕你们得忧郁症或者吸毒或者飞机掉下来。”
读到这儿,我笑了,原来十分知性、十分理性、十分懂教育的龙应台也是这样啊!我忽然想起母亲,在我出远门的途中时总要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直至我安全抵达才放心。是不是天下的母亲都是如此?
“我恐惧失去所能。能走路,能看花,能赏月,能饮酒,能作文,能会友,能思想,爱,能记忆,能坚持,能分辨是非,能有所不为,能爱。每一样都是能力,每一种能力,都是可以瞬间失去的。”
这两段话作者是以不同的角色写的,第一段是母亲,第二段是自己。
然后,她总结“我恐惧失去。”
她的《目送》,不正是细腻地又残酷地写出了失去亲人的过程吗?“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父母子女,世界上最亲的人,无论你有多么不愿、不舍,最后还是要无奈地失去。
儿子在一点点长大,我越来越深地感受到失去的残酷。每天送他上学,凝视着他小小的身影背着大大的书包,蹦蹦跳跳消失在一群孩子中,我才会怅然地回头、转身,踏上上班的路。心里明白,这种分别恰似我们人生的分别,像几米的句子“向左走,向右走”,各自走自己的路,根本没有交集。他是在我的身体里孕育的呀!他是我用血水化作的奶喂养的呀!我曾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最依恋最可爱的人呀!可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在分离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如今,他已经开始意识到了“自我”的存在。他面对我声色俱厉的命令会抗议:“妈妈,你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很不高兴。你为什么不能温柔一点呢?”面对爸爸的不以身作则会质疑:“你不能做到的为什么要求我?”他会满脸委屈地问:“你们为什么总是挑我的毛病?父母就是用来管孩子的吗?”面对着这些尖锐的提问,我有时会无语。我深切地理解龙应台的那句话:“我常常觉得你们兄弟俩在和我做智力对决、价值拔河。”
这样的智力对决、价值拔河结果怎样呢?恐怕妈妈们是永远的失败者。
所以当我这样的年轻妈妈面对开始质疑父母权威的孩子时,我怕得要命!从前那个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孩子已经开始和我分离了,我要做好充足的准备,面对一个即将长成“自已”的完全独自于我之外的人!
龙应台写到自己去散步。“在沉沉的夜色里,菲力普送我到大马路上搭车。他忍受我一个深深的拥抱,然后,大踏步走到马路的对岸。”在十几年前,这个男孩儿还曾乞求妈妈的拥抱并满心享受,现在却变成了“忍受”!母亲的无奈呀!别离的无奈呀!全是这个“忍受”中了!
所以,要独立的不仅是孩子,还有我们。孩子要独立面对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不怕,他快乐极了,对自由的渴望终于实现了。而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在怕的同时,要学会面对一个没有他的世界——有些孤独、有些凄惶,但又必须面对的我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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